但俗话说,相由心生。
苏卿雾是个什么玩意儿,燕姐儿自然就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看着燕姐儿,懒怠装和善,也笑不出来。
更不愿拿手指去碰她的手,她嫌脏。
只能任由她牵着。
转而唇角扯平,只是眉目间流露一抹善意。
“燕姐儿姓什么,单名一个燕字吗?”
苏卿雾似乎未料到云嫣会问,一时间有些怔住。
反倒是靠在云嫣腿边的小丫头呲着牙,露出甜甜的看似人畜无害的笑。
“爹爹姓顾,娘子,我唤顾燕。”
因为重生一世,和前世不一样了,云嫣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傻乎乎地说“居然也姓顾,江州也有顾姓人家吗”,更不会在苏卿雾随口搪塞“郎君是从外地过来的,并不是当地世家大族”时信以为真。
细想一下,顾淮,从京城过去,可不就是外地人吗?
苏卿雾俨然是八面玲珑,算计得明明白白。
她状若平常地询问燕姐儿,“那燕姐儿上次见爹爹是什么时候?可还记得爹爹样子?”
“记得,爹爹去岁带我买糖人,抱我……”
“燕姐儿!”
苏卿雾强笑着,朝云嫣道歉,“燕姐儿说胡话呢,她太想念
她父亲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其实就算是偶然透露顾淮还没死的消息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苏卿雾太过激了。
反倒让她察觉猫腻。
顾淮去岁还在江州陪伴顾燕,那今年远赴京城找上康王府,应当也是顾淮的谋划之一,且必定是和康王妃通了气的。
她敛去眸底翻涌的神色。
她看向被苏卿雾一声冷喝吓到缩到边角里的顾燕,和蔼地笑了,“燕姐儿别怕,想念父亲有什么错?等会儿我们会去汴河放河灯,你也去吧。”
燕姐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珠瞪得老大。
对面的苏卿雾也愣住了。
云嫣却是皱起眉来,“怎么,苏小姐,我可是说错了?”
苏卿雾连连摆手,“没有。”
她搂过燕姐儿,“等会儿娘去给你买河灯,咱们一起祭奠爹爹。”
燕姐儿大.大的眼珠仍是睁圆了,很认真地看向苏卿雾。
她虽然小,但对爹爹还是有印象的,扯了苏卿雾袖子小声发问,“娘亲,爹爹还活着,我们为什么要祭奠?”
奶糯的声音很小,比小奶兔啃噬青草的声音还要小。
苏卿雾没想到顾燕会这么问,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可想去
拦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偷觑对面的云嫣,幸好,她好似未听见的模样,她便想,刚刚顾燕的声音小到可怜。
她应该……没听见吧?
捂住燕姐儿的小嘴儿摇头,母女俩的默契还没被顾燕清晨一顿鸡丝粥消耗尽,后来马车上顾燕一直沉默寡言。
云嫣只当对面母女俩个是空气,全程无话。
从朱雀街走过,经过十几里的御街,已经到了外城。
越往前走,越是人潮拥挤,瓦舍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大人牵着小孩的手,随口说买糖葫芦,小孩儿便撒手跑远了,在拥堵的人群中穿梭,很快就没了人影。
云嫣也下了马车,看前面不远处,顾婉和顾宁也在嬷嬷丫鬟的陪同下下了马车。
因为徐氏和柳氏的教导,两位小娘子和云嫣不亲近,连带乳母婆子也瞧不上云嫣。
吃食倒不是紧要的,久没有出游,中元节特有的美食花油饼、洗手花,也被顾婉和顾宁缠着婆子们要。
顾燕跟在苏卿雾身边,也眼巴巴瞅着。
云嫣不耐烦看着,由蓁迭陪着走到前面。
瓦舍热热闹闹,正在排目连救母戏,旁边的书舍大敞着门,摆着热销的书尊
圣目连经,来往的行人游客围堵在瓦舍里,听得目不转睛,潸然泪下。
云嫣步子也渐渐止了。
戏台旁,竹竿被砍成三段,累至三五米高,最上面编织成灯窝,那灯窝就叫盂兰盆,又在上面挂上衣服、冥纸之类,最后烧掉。
这便是目连救母的戏台。
目连救母是一个佛教故事,讲述佛陀弟子目连在佛祖的指引下,在七月十五这天开设盂兰盆节,借十万僧众让母亲吃饱,拯救亡母出地狱的故事。
蓁迭听了噗嗤一笑,“好假,即使是僧侣又怎么可能做到呢?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是假的。”
云嫣诧异地看向她,“为何觉得假?”
“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可以,我们千百年来祭祀祈福,供奉牌位,还有何用?若是祈祷僧侣显灵,那小姐您为何不去大相国寺,那里香火旺盛,若您诚心,世子说不定还会显灵,托梦给您,说个归来的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