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倏然睁大。
然而还没等声音发出的时候,顾淮手起刀落,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已经斩断。
云嫣屏住呼吸,眸光凝住在上面。
往回拽了一下,发丝完好无损。
坠在地上的那截,其实是顾淮的。
不过也不知道这男人是吃什么长大的,一头乌发发质好得可怕,乌黑浓密,如抹了发胶,上了黑油。
掉在地毯上的那些,不过寥寥几根,算不得数。
“谢过王爷。”
云嫣把心收回肚子里,看向顾淮,后者却扬唇嗤笑,“看你那点出息。”
确实,他一上战场杀敌的将军,抛头颅洒热血都不在意,这种断根头发的事,根本小意思。
云嫣带了点真心地恭维,“王爷英明神武,妾愧不敢当。”
“得了,油嘴滑舌,赶紧写。”
云嫣被他捏住手腕,几乎是一笔一划写完“淮郎”两个字。
要不是他亲自上手,云嫣真的写不下来。
别说她现在想和顾淮分道扬镳,就算她和顾淮没这么多现实矛盾,她也不可能称鼎鼎大名的肃亲王淮郎。
而且看起来就能猜到顾淮居心叵测,写完这两个字,他就松开包裹住她的手,让她自己写剩下
的。
等云嫣写完,顾淮的身影又如来时一样,袍角一甩,飞速消失了。
见朱墨进来,云嫣安排她把地毯清理一遍。
她转身收了信,看着那只站在窗台上直勾勾望着她的锦州青白鸾,绑在它腿上。
“惊雷,你真是个好狗腿子。”
惊雷压根没鸟她,扑闪着她的翱天大翅,直接飞上了云霄。
正怅惘着,突然听到身后朱墨一道惊呼。
“世子妃,您背后有血。”
云嫣拧眉,“血?”
快步走到铜镜前,映照的烟粉色裙衫上浸染了一片血迹,大概有小儿虎头鞋那般大。
“世子妃,可是您受伤了?”朱墨一脸凝重,脸上带了丝惊慌。
云嫣制住手忙脚乱的她,“别急,不是我的。”
怕她再追问,云嫣摇头,“只是沾了别人的血。”
朱墨更是一脑袋问号,那人是谁呢?
明明世子妃一直在院子里,从未出去过啊。
云嫣褪下衣裙,用铜镜看,和自己直面衣衫上的一大滩血迹,观感还不一样。
她道顾淮来去匆匆是因为什么,看来金矿一事闹得挺大的。
都怪她刚刚太紧张了,随便两句就被顾淮套出话来。
明明是铁矿
,挖出金子来还是最近才知道的事,而且金子所占的份额很小。
至于顾淮负伤。
他在京中树敌众多,明枪暗箭不会少,所以负伤也没什么稀奇的。
就是没想到负了伤他还会翻墙闯康王府。
朱墨清理完地面,把这件事和蓁迭说了。
蓁迭正是养伤的第二天,有朱墨和燕芷两姐妹伺候着,还有免费能解闷的“解语花”,就算说两句就被攻击,她也觉得很不错。
反正她又不是说不过这两个人。
听朱墨说世子妃衣裳上有血迹,叽叽喳喳的蓁迭瞬间偃旗息鼓。
血迹肯定不是世子妃的,那能是谁的?肃亲王的?
他又来找小姐了吗?
蓁迭很讨厌肃亲王,但没办法。
“你是知道什么了?”朱墨看蓁迭满脸忧愁,就猜到她一定是猜到什么了。
“没什么。”
小姐的秘密,蓁迭一件事都不想往外透露。
“一看就是有东西藏着不让我们知道。”燕芷本来在擦桌子,明明朱墨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就是怕燕芷听见说闲话,却没想到,还是叫她听见了。
“对,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这个嘴里兜不住话的。”
蓁迭白了燕芷一眼
。
云嫣换了干净的水蓝色百褶襦裙,打算去庄子上一趟。
金陵带着人制出小苏打,她总觉得不放心,要去看上一眼才好。
云嫣这次前去,没带上朱墨,而是选了玉眠。
朱墨本来就是在试用期,若是连这点考验都接受不了,被淘汰只是早晚的事。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京郊官道岔路口。
却差点和一辆华丽的红帏马车相撞。
康王府的马车摇晃了一下,车轮撞击路边石块,颠得云嫣差点从车内跳出来。
对面车夫却趾高气扬。
“怎么,没长眼啊?官道这么宽敞,你们敢冲撞贵人的马车?”
玉眠磕红了额角,揉了揉,气得嘴巴鼓成了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