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皇帝,连生母都不放在眼里了,他还有何约束?
默了两息,她挪着沉重;步子走到他;身旁,扯开那把荷叶托首交椅,静静坐下。
裴青玄看着她,继续下达着命令:“用膳。”
李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愤懑、恼怒、悲怆等种种情绪在心间激荡,叫她如鲠在喉,哪有半点食欲?
可她;怒视丝毫不起作用,身侧之人拿着乌木三镶银箸夹了块樱桃肉山药放在她面前;青花白地瓷碟上,语气温和熟稔得宛若兄长对妹妹般:“朕若没记错,这道菜你从前最爱吃。”
李妩看着碟中那色泽艳丽;菜,红唇动了动,轻声道:“从前爱吃,现在不爱吃了。”
说着,她也不看男人沉下;脸色,拿筷子将那菜拨开,自顾自夹了一筷子银芽鸡丝:“幼时爱吃这些甜腻;,如今年岁渐长,也知太甜太腻伤牙伤胃,还是吃些清淡得好。”
泄愤一般,她将拿筷子银芽鸡丝含入嘴里,用力咀嚼着,接下来旁;菜也不动筷,就只吃这一道菜。
其实这菜是个什么味,她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嚼蜡般麻木地吞咽着。
裴青玄也没拦着她,犹如看着家养;小动物进食般,饶有兴致得看她吃完一碟,又端了一盅珍珠牛奶密瓜露给她:“菜吃完了,喝点汤水。”
“不必,我吃饱了。”李妩定定看他:“现在膳也用完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才吃这么点就饱了?”
视线在她身上游移两番,裴青玄拧起眉,而后伸手抓住她;腕子,将她拉向自己。
李妩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挣扎间,男人勾住她;腰,不由分说将她按到他;腿上,见她扭腰要跑,他不冷不淡地提醒:“阿妩应当知道,在男人;怀中乱蹭,可是会蹭出事;。”
李妩动作僵住,转脸羞愤瞪着他:“那你别动手动脚。”
“谁叫你不听话,饭都不好好吃。”裴青玄淡淡说着,长指执起瓷白汤匙,从那成窑五彩小盖盅舀出一勺香甜可口;牛奶蜜瓜露,送到她唇边:“张嘴。”
李妩紧紧抿着唇不想配合,直到男人;掌心在她腰间摩挲,痒得她受不了,不得已张了唇,含下那浓白甜汤。
眼见裴青玄还想喂第二口,李妩连忙直起腰:“我自己喝。”
说罢,也不用汤勺,端起那汤盅仰脸就喝起来。
待再次放下,只觉胃里饱胀得暖意融融,她冷着脸看他:“现下满意了?”
裴青玄瞥过她嘴角残着;奶渍,眸色微暗,而后伸去拇指细细擦过:“这样大;人,吃东西还弄到嘴边。”
这般宠溺;口吻叫李妩有些恍惚,待反应过来,她撑着他;胸膛就要起身:“吃也吃好了,你别再与我绕圈子,要杀要剐直说便是。”
才直起半边;身子,被男人长臂一捞,又压回了怀中。
这回她深深跌入他坚实;怀抱,仰脸就对上男人戏谑;狭眸:“阿妩吃饱了,朕却还饿着。”
李妩本想说“那你吃啊”,话到嘴边却触及那双黑眸之间涌动;灼热,那目光犹如实质,化作滔天火光将她一点点吞噬,叫她双颊都烧得发烫,心下焦急惊惶。
“放、放开。”她面上闪过慌张,挣扎着要起。
“阿妩不是想知道,朕要做什么?”
长臂如枷锁般牢牢掴着她;肩,裴青玄低下头,漆黑;眼眸愈发幽暗,唇边;浅笑却让他看起来格外柔和:“朕要你。”
听不出什么情绪;三个字却叫李妩如遭雷击,她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昨夜已与你说清,我不会入宫,死也不会!”
见她这般激烈坚决;拒绝,裴青玄凤眸里闪过一抹晦色,面上神色却毫无变化,仍是那般温润澹淡:“朕话还没说完,阿妩急什么。”
长指拨过她耳侧两缕碎发,他道:“朕思来想去,许是夙愿难解,才会迟迟无法放下。若是得到了,便也不会这般执着……阿妩,帮朕解开这个执念。”
在李妩颤动;目光里,他不紧不慢道:“陪朕七日,七日后朕腻了,自会放过你。”
陪他七日?
李妩莹白;脸庞染上难堪;绯红,他如何能将此等话宣之于口?又哪来;资格这般要求她?
“我是当朝太傅之女,不是倚楼卖笑;妓。”素日镇定;嗓音此刻也因愤懑而颤抖,她涨红着一张脸,乌眸也泛着薄薄水光:“你如今怎变得如此无耻下作?”
她;质问于裴青玄不痛不痒,他只抬手抽走她固定发髻;钗,霎时一头如瀑乌发柔柔散开,瞧着顺眼不少。
“叮”一声钗环落地,裴青玄神情淡漠地睨着她,语气不带丝毫感情:“阿妩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如何选。”
这般冰冷口吻叫李妩面色白了三分,也知他心意已决,自己哭天抢地也好,激怒斥骂也罢,七日已是他最后;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