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普遍理性而言，这本就是我迫切希望的事。”

“与其说割爱，倒不如说是您给予璃月的一场造化。”

这位已经活了六千余年的古老神明神色淡然，语气中却满是怅然，仿佛在回忆着这数千年来仅剩不多的记忆。

秦星正色道：“在我的世界，生我养我的母国。”

“我的母国的古代，也如璃月这般，帝王久坐高台，权臣分划大权，唯皇命是从。”

“但后来，在一场持续百年的血与火的革命之后，我的母国再无帝王，由全体人共同治理国家。”

“我的时代，将这种模式称之为民主。”

“民主民主，由人民自己做主。”

钟离被秦星的话给吸引住了，脑海中不自觉拟演出秦星描述的时代。

“民主……民主……倒是个好词。”

这简直与他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应该说是他这个想法的萌芽生长完全后的形态吧？

“璃月在我与仙人们的干涉下已经数千年未曾有变。”

“如今的璃月，就像是一汪死水，急需豁开一道口子，将那活水引入。”

“先生的想法是，以身入局，成为那助推变革的活水，帮助璃月成长、脱离童稚之时？”

秦星点头，这也是他来此的一个根本目的所在。

七国中，璃月其实才是最适合他搞发展的国家。

因为钟离本就有心退位，且璃月是七国中国力最为鼎盛的国度，加之自己这个挂逼的介入，发展速度断然不会逊色于枫丹。

别看枫丹现在势头正猛，但那只是依托着秦星送出的知识补完前期的短板而已。

等到初步的基建完成——甚至初步的基建都完不成，枫丹便会因为生产力的原因，陷入后劲不足的恶性循环之中。

但璃月不同，以贸易为核心的璃月，掌握着提瓦特铸币权的璃月，是名副其实的金融之都、经济之都、兴盛之都，是提瓦特一切资源流转的中转站。

可以说，七国中再没有任何一国比璃月更适合推行秦星的改制和发展策略。

“摩拉克斯在此谢过先生，那么，璃月的未来便交付到先生手中了。”

“有枫丹的先例在前，相信璃月将在未来绽放新的生机。”

钟离悠然饮茶，仿佛这兴盛繁茂的璃月港不是自己花费了数千年的心血养大的一般。

“如此一来，我也可以安心卸任，以寻埋骨之地了。”

秦星听到钟离这么说，面露不悦，道：“你在说什么呢，谁和你说就可以这么退休了？”

“啊？”

钟离愣了。

“我会为他们提供必须的技术、发展方向、指导，至于要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

钟离若有所思，道：“那我与众仙人呢？”

秦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人确实是潜力无穷的生命。但人也是集大善与大恶一体的生命。这点你再清楚不过。”

钟离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了，这其实与他本来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

但他下意识地认为秦星要的是自己这个位置，所以有的话才没好点明。

秦星叹气，感慨道：“试想，若你被压千百年，如今忽然求得自由身，你是会小心翼翼地从零开始学走路，还是拔腿就跑？”

钟离点点头：“明白了。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在确保璃月稳定运转之前，还需要你与众仙人身居暗处监督，以免有两面三刀之徒身居高位而祸乱一方。”

“你们可以放手，但放手不等于一刀切。”

钟离眼中满是赞许之色，道：“先生说的是。”

思索了一番，秦星手摸着下巴，道：“为我安排一个与七星接洽的谈话吧。后续的工作我和他们对接就行。”

“另外，不需要对外宣传我的身份，这件事只有七星知道就好。否则那就不是民主人治了。”

钟离欠身低头，道：“是，如您所需。”

满意地点了点头，秦星拉起希儿的小手，起身准备离去：“茶就喝到这里了，我先走了。”

钟离连忙起身相送：“先生慢走。”

等到秦星走了，钟离便使用了仙家术法，将自己的一些决定告知了玉京台上还在加班的甘雨。

打开了包厢的窗户，看着旭日东升时渐渐苏醒的璃月港，钟离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一方面，是之前亲眼去到枫丹见证过枫丹的巨大革新，他很期待被秦星助推成长后璃月的模样。

而另一方面，是自己与老友们的倾注半生的心血与梦想，就这么交付到他人手中，心里的不舍与忧愁。

罢了，罢了……这座城，总是要走出摇篮，褪去羽毛的。

望着天上掠过的飞鸟，钟离心中忽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