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德脸上的笑僵住一瞬，看着陆也那明明不带半分恐吓威胁的淡漠面孔，心底却莫名升起了浓浓的不安来。

“你……什么意思？"吴明德盯着他，色厉内荏地大声问。陆也冷眼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不安，没有说话，只扯了扯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冰冷弧度，说：“接下来……你可以好好享受每一刻欢欣时光。”吴明德一愣，还没来得及追问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就见少年已经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逐渐远去的冷漠背影。

灯光也随之又暗了下来，却又不是全然的黑暗，四面八方都有光影和声音逐渐显现，四周的大屏幕包括天花板都投影出了一幕幕画面，无孔不入似的进入人的眼睛和耳朵。

吴明德看见了他的儿子和他的父亲。

“小宝？”

“爸？”

屏幕里的小孩和老人当然是听不见吴明德声音的。屏幕极其高清，他可以清楚看见儿子和父亲住的房子正是他亲自去国外布置的，将他们安顿好了以后，他才安心地回国来处理烂摊子，只要他将债务都投在自己身上，他死了，他的亲人也就安全了。他明明做得那么隐蔽，将儿子和父亲藏得很好，替他们改名换姓藏在一个偏远小镇上，抹去了一切能查到的信息，陆家怎么可能……还找得到他们？在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陆家的势力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亲眼看着有人潜入了了屋里，将还在陷入沉睡中的父亲一枪爆头，接着……是他的儿子。一枪，两枪，三枪……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子小小的身体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鲜血涌出，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

“不要一一"吴明德以为自己喊出了声，其实只是大张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喉咙嘶哑，"啊啊啊啊啊一”

大

客厅的沙发里，陆也坐在沙发里，腿上的笔记本里放着地下室的监控。监控里，吴明德已经濒临崩溃开始自残，甚至跪下磕头求陆家放过他的家人。

谢初尘的目光落在吴明德四周那些无孔不入的画面里惨烈的吴明德亲人尸体上，接着看向陆也表情淡漠的脸，语气都有了些小心：“你……真派人将他们给……”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和陆也是什么好人吧，但……到这么丧心病狂的程度也真是陆也疯了才能做出来。

他这么问，不像是在担心吴明德亲人死了，更像是在担心兄弟是不是已经被吴明德给气疯了。

想到那天校门外的场景，别说陆也这个当事人了，就是他在监控里看见颜乔冲上去替陆也挡下了捅过来的那一刀时都好半天没缓过神来，惊出了一身冷汗陆也掀起眼皮看他，好像疯了的人是他：“你当我是混黑的？杀人放火的事也做？″

谢初尘”

很好，还能反过来条理清晰地讽刺他，看来没完全疯。谢初尘放了心，低头去看监控里的画面时，都想再问问陆也上哪儿找的人才，合成的视频这么真实，连他都难以分辨真假，要骗过去吴明德那还不是绰组有余。

谢初尘陪着兄弟一起欣赏了会儿吴明德痛哭流涕崩溃忏悔的模样，啧了一声，说：“我看他都恨不得自杀谢罪了，你赶紧将人交警局去吧，死这儿不好收场。”

谢初尘这么说着，本来还以为要劝说一番才能让陆也将人交出去，没想到陆也竞然认同地平静"嗯"了一声。

谢初尘怀疑地看过去。

陆也语气不带半点感情地好心建议说：“比起警局，他这精神崩溃疯疯癫癫的样子不是更适合幸福港湾？”

谢初尘”

众所周知，幸福港湾并不幸福，是关着一群穷凶极恶疯子的疯人院，进去了跟进了地狱有什么区别？

他顿时都难免对吴明德生出些怜悯，吴明德要真捅了陆也也就算了，去招惹陆也心上人做什么？

大

在吴明德被警方带走以后，颜洛也被警方通知赶去了警局，医院里就剩下了颜乔的父母还在守着。

陆也并不能光明正大去看颜乔，在车里算着颜乔父母离开病房去吃晚饭的时间。

倒是和他一起来的谢初尘走进了医院，大大方方敲开了病房的门，见到了还在昏迷的颜乔，以及正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给颜乔念故事书的江聿。谢初尘当场就差点维持不住唇角礼貌温和的笑意。大概是以为谢初尘在奇怪江聿一个社会援助生怎么会被颜家父母允许进病房，颜母解释说希望女儿多听听喜欢的人的声音能刺激她早点清醒过来。看来颜家父母还并不怎么清楚颜乔早就有了新的喜欢对象的事情。谢初尘表情越听越古怪：”

颜乔能不能受刺激醒过来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待会儿只能偷偷摸摸伪装出现的陆也要是在病房里撞上了光明正大坐在颜乔的床前的江聿，那是可能真的会受刺激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