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
雪又在下。
雪无声落在孟婆肩头,又无声融化。
她站在大红灯笼之下,伫立顷刻,后转身离去,脚印在身后雪中延伸拉长,不久又被新雪覆盖。
她不禁想到赵无眠如今应当早已回京,正与他那大离女帝榻上云雨快活,当一榻并肩王吧。
哼。
沙沙沙————
时间渐渐到了后半夜,京师夜空的绚烂烟火也已是断断续续,屋外的风雪声却愈发大了些。
顶楼厢房吵吵闹闹声也渐渐安静下来。
楼下诸位宾客酒足饭饱,自然不可能留在曾冷月过夜,陆陆续续,上船离去,是为归乡。
赵无眠虽然在庙堂江湖都已至顶点,但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排场,站在楼下,目送这些不远千里赶来京师的各方客人。
待他们皆已离去,赵无眠才揉了揉额头,酒喝太多,哪怕是他也稍显微醺。
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凉风醒酒,他这才转身回了大厅。
清焰却躲在承重柱后悬挂的绫罗绸缎下,探头看他。
赵无眠招手,想同自己的小焰说说话。
她却一溜烟,转身逃开。
赵无眠无奈一笑,踏上木梯,来至顶楼厢房,屋内窗户大开,通风透气,但酒味儿依旧难掩。
几位如似玉的姑娘,却大多俏脸坨红,不胜酒力却偏偏有颗好胜之心,较起劲儿来,可是不知喝了多少坛酒。
洛朝烟被萧远暮挑衅,不知给赵无眠渡了多少酒,朱唇都红肿了些,可见一斑。
她武功不高,平日更是滴酒不沾的乖孩子,早就已经醉晕过去,同太后依偎着酣睡,甚至都忘了这里乃是太玄宫,反贼分舵。
太后娘娘本就疲惫,如今熬到现在,又喝了这么多酒,已是褪去鞋袜,靠着厢房小榻,合衣歇息,呼吸均匀。
太后虽然平日很野,但此刻喝醉了酒,睡姿却依旧优雅贵气,睡颜平和……如此却更显反差。
而洛湘竹每逢这时候,都得醉过去,后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就得被迭高高。
所以她这次吸取教训,并未喝多少酒,可她的师父慕璃儿也没这顾虑,此刻却靠着郡主纤细肩膀,闭目小歇。
萧远暮与萧冷月酒量很好,虽神情微醺,脸颊也有一抹妖艳酡红,可尚未失去意识,此刻眼看散场,她们便坐在隔壁小桌,拿着账本算着太玄宫各地分舵创收。
如今有赵无眠在旁周旋,与朝廷虽没那般势若水火,可宗门还是要管的。
沈湘阁也喝了不少,正靠着躺椅,坐在窗边,吹着冷风醒酒。
躺椅嘎吱作响,前后轻摇,自侧可瞧衣襟团儿也跟着一块颤颤巍巍,软糯十足。
观云舒也没喝醉,正与苏青绮,紫衣一同收拾碗筷,赵无眠走来,同她们一块收拾,洗碗,擦桌。
紫衣同赵无眠站在一处用抹布擦拭桌椅,口中则同他闲聊。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西域?”
“至少也要等我和朝烟成了亲……得二三月吧。”
“正好,本姑娘在京师将天玄尘研制成丹,再顺道琢磨琢磨明都寻来的仙丹丹方……几个月的时间料想也足够了。”
“那仙丹真有用吗?”赵无眠语气稍显怀疑。
实力到了他这个地步,体魄,内息,武功,皆已不在俗世范畴,再想往上,只能靠感悟九钟,琢磨时空之道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想靠丹药这般外物拔高实力,效用已是微乎其微……除非这丹药能让他一举飞升,但这显然不可能。
若真有这般玄妙,季应时如今怕早已飞升成仙,不在俗世。
紫衣也该称得上一句‘仙人之女’,身上肯定有许多玄妙之处,举手投足都该带着什么天地异象才是……
但仙人之女就该有天地异象吗?
又或者说,紫衣如今这连他也不能完全抵御的毒体,是不是也算一种‘异象’?
除了仙人,赵无眠委实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毒,竟能让他也束手无策。
仙人也不可能都是仙风道骨的嘛,若这世道真有仙人,飞升之界显然也自有一番社会体制,诸位仙人各司其职。
会有养马偷桃的弼马温,劈山救母的二郎神,执掌姻缘的月老,说不定也会有精通蛊术的毒仙女。
赵无眠忽的动作一顿,心底微跳,侧眼看向紫衣。
紫衣认真擦拭,稍显出神,还在琢磨着那仙丹丹方。
几缕发丝垂下,落在侧脸,别有一番慵懒勾人的成熟魅力。
瞧赵无眠看她,紫衣疑惑看来,“怎么了?”
“你是仙女。”赵无眠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用笃定的口吻道。
紫衣怔了怔,后俏脸忽的一红,连忙移开视线,抬手挽了挽耳边碎发。
“这么多人呢,你瞎说什么……”
她还以为赵无眠是在夸她。
沈湘阁便直接看来,柳眉蹙起,不满道:“帝师是仙女,那本小姐又是什么?”
赵无眠想同紫衣多聊聊,谈谈季应时的事,但现在也没有独处机会,加之大过年的说这些正事,也不过平添烦恼,还是等年后再谈吧。
他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