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红这句,安敏的目光这才重新移回卫红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
这肚子,怕是早就跟那个老邮差有勾结了。
不过安敏没想到,卫红肚子都这么大了,卫家竞然没有人发现?
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
“看着……得有三个月了吧?这西北风硬,姐,可得仔细着点,别吹着凉了。”
听到这话,卫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变成了一种死灰色。
她咬紧下唇,环抱着肚子的双臂骤然收紧,勒得那棉袄下的凸起更加明显。
那双刻薄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戳穿秘密后的慌乱,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你……你胡扯八道什么!”
卫红的声音陡然拔尖,尖利得变了调。
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
她像只受惊的刺猬,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木头门框上。
这动静引得旁边排队的人纷纷侧目,疑惑地看着这突然失态的女人。
安敏却站直了身体,脸上那点浅淡的笑意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平静。
她看着卫红惨白的脸,又往前逼近了极小的一步。
“邮局那位王师傅人看着,倒是挺实在的。”
安敏顿了顿,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满意地看到卫红身体又是一震。
她微微偏头,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卫红仓惶的眼底。
“就是不知道,这事儿要是让大姨知道了,让你爸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说?会……怎么想?”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重量。
安敏的话,一字一句都掐在卫红的命门上。
卫红死死地瞪着安敏,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尖叫,想扑上去撕烂安敏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想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她……
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噎得她喘不上气。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手,攥紧她的心脏,让她四肢百骸都僵住了,连指尖都在发麻。
安敏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在她看来,比寒冬腊月的冰还要疹人。
安敏没有再说话,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卫红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然后,安敏收回目光,紧了紧肩上的挎包带子,从容地从卫红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安敏离开后,卫红再也顾不得其他,忙朝着家中跑去。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安敏知道了!
正如安敏所言,秦书兰和卫耀宗根本不会同意她这件事的。
卫红当然后悔,当初要是受了蛊惑,把自己交出去,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卫红还能做什么?
她只能期盼暴风雨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家里,秦书兰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卫耀宗翘着二郎腿,翻着一本卷了边的旧杂志。
卫红眶当一声撞开门,煞白着脸,头发散乱,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作死啊!慌慌张张的,后面有狼撵你?”
秦书兰皱着眉头斥道,手里的针线没停。
她最看不得卫红这毛手毛脚没个稳当劲儿的样子。
卫红嘴唇哆嗦着,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只见卫红噗通一声跪倒在秦书兰脚边,死死抱住她的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妈!妈!救救我!安敏……安敏她知道了!”
“知道啥了?天塌了?”
卫耀宗不耐烦地合上杂志,他最烦女人哭哭啼啼。
“她知道……知道……”
卫红又急又怕,手指神经质地抠着自己厚棉袄下的小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书兰看着女儿这反常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她放下鞋底,眼睛扫过卫红那张惊恐万状的脸。
而后又顺着她下意识护着的手,看向她棉袄下那明显不合常理的臃肿轮廓。
卫红最近是胖了些,她只当是姑娘家好吃懒做,可如今这架势……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倏地缠上秦书兰的心头。
不过不等秦书兰做什么,就见卫耀宗直接站起身。
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扶,而是带着一股狠劲儿,一把揪住了卫红的前襟,用力往上一提!
“你给我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卫耀宗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息。
常年劳作的手粗糙有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卫红的棉袄里。
卫红被卫耀宗这凶狠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筛糠般抖着,语无伦次:“我……我……是王师傅……邮局的王……”
“王什么王!哪个王八羔子?!”
卫耀宗脸色铁青,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邮局……送信的老王……”
卫红的声音细若蚊纳,带着哭腔。
听到这话,秦书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她最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