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卫红能愿意?那老邮差又老又穷……
“不愿意?由得她吗?”
李翠花学着卫耀宗的口气,恶狠狠地说。
“卫耀宗说了,她现在就是个破鞋,除了那老光棍,谁要?不嫁就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连累她爹妈都抬不起头!”
水房里顿时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变成了嗡嗡的议论,惊讶、鄙夷全都有,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风,呼啦一下,就从水房刮遍了整个家属院。
安敏提着暖水瓶,刚走到水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沸反盈天的议论声。
那些话密密麻麻的传来,安敏听得很清楚。
她料到卫家会闹翻天,也猜到卫耀宗会采取最粗暴直接的方式来遮羞。
但没想到这消息会传得这么快,这么不堪。
看来,卫家隔壁这位包打听李翠花,功不可没。
安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暖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她不想掺和进这滩浑水里,更不想成为卫家发泄怒火的靶子。
于是安敏转身,想避开这嘈杂的人群,去锅炉房那边碰碰运气。
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她走后,那群人的话有多么难听。
毕竞卫红搞出来这种事,那是真的丢人。
大家天天闷在这里,自然是乐意听这些八卦的。
此时的卫家。
门窗紧闭,却挡不住外面世界投来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
李翠花的战果已经显现。
卫耀宗坐在堂屋的破椅子上,脸色铁青,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烟卷,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眼中的暴戾和羞愤。
他能感觉到,从今天早上开始,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点巴结的敬畏,而是充满了鄙夷,嘲笑,还要幸灾乐祸。
他卫耀宗经营多年的威信,一夜之间,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都怪那个李翠花!那个烂舌头的臭婆娘!”
卫耀宗狠狠地把烟头摁灭在桌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咬牙切齿。
“还有安敏!肯定是她!就是她先知道了,故意点破,才招来这些烂事!”
他把所有的怒火,都迁怒到了这两个人身上。
秦书兰缩在炕角,眼睛红肿,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她不敢看丈夫那要吃人的眼神,更不敢出门面对那些指指点点。
她只知道,她辛辛苦苦维持了一辈子的“体面”,彻底完了。
女儿的未来,也毁了。
卫红则像一具失了魂的木偶,被关在里屋。
外面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恨安敏戳破了她!恨李翠花到处宣扬。
更恨那个让她落到如此境地的老邮差。
却从来没想过,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卫耀宗猛地站起身,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屋子里转圈。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快刀斩乱麻。
“哭!哭有什么用!”
卫耀宗对着秦书兰吼道。
“去,把家里那点钱都拿出来,还有粮票,再去找两件能见人的衣服。”
他又冲着里屋咆哮。
“卫红,你给我滚出来,收拾收拾,今天,就今天,老子亲自押着你去邮局找那个老王八蛋。把这破事给我钉死了,赶紧领证,滚到他那个狗窝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秦书兰哆嗦着去翻箱倒柜。
卫红在里屋发出哽咽的声音。
卫耀宗听着,只觉得无比烦躁和耻辱。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污点从家里清除出去。
哪怕是用最粗暴的方式,哪怕是把女儿推进另一个火坑。
至于安敏和李翠花……
卫耀宗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等他腾出手来,这笔账,他一定要算!
不多时,卫家紧闭的木门,眶当一声被卫耀宗从里面大力拉开。
他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扫视着院子外几个探头探脑、假装路过的邻居。
那几个邻居被他刀子似的目光一剜,立刻缩了脖子,假装没事人一样溜走了。
卫耀宗重重地哼了一声,反手一把将躲在门后的卫红给拽了出来。
卫红今天被秦书兰硬是套上了一件半新的蓝布罩衫,试图遮住那已经非常明显的孕肚。
但罩衫紧绷着,圆隆的弧度反而更加刺眼。
她头发胡乱地扎着,脸上还挂着泪,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被抽走了魂的提线木偶,任由卫耀宗粗暴地拉扯着。
秦书兰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张皱巴巴的票证和一点零钱。
她佝偻着背,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根本不敢看周围。
“磨蹭什么!走!”
卫耀宗低吼一声,像押解犯人一样,死死扣着卫红的手腕。
他几乎是将她半拖半拽地拉出了院门,大步流星地朝着邮局的方向走去。
秦书兰小跑着跟在后面,脚步踉跄。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