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世道,“我这不来了么?”
“什么,还有的谈?”
丁春夏来了精神,“姓薛的是怎么个章程?”
王安世摇头,“他没有章程,他的意思是,你若有诚意,就先交上一笔定金,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丁春夏气乐了,高声道,“他以为他是谁?新任的绥阳镇令么?
他就是绥阳镇令,我也不怕他。
我开山宗三百帮众,手下两大商行,镇上的灵米、土方、拆建、货运,灵物交易,哪个不在我的掌握。
他在云梦有人,我在云梦就没人?
你跟他说,他若是肯谈,我奉陪。
要想让我替他解燃眉之急,他得先拿出态度来。”
王安世道,“他不会有态度。
他跟我说了,你若不交定金,他马上从云梦调集资金。”
“胡吹大气,一个室长有这个能量么?”
丁春夏压根不信。
王安世道,“丁掌门听过云间消息么?”
“知道,我还知道是姓薛的鼓捣出的,那又如何?一张报纸销量再高,又挣几个钱?”
“云间消息如今在全迦南郡发行,今年的广告费,就突破一千灵石。
此外,云间消息的参股股东,几乎遍及云梦城乃至迦南郡的豪族。
丁掌门,你说薛室长调不调得来资金。”
“他有能力调,就调去呗,跟我这儿显摆什么?”
丁春夏有些上火,“大不了渡口的商铺,我不惦记了,老子现在的产业,也够我折腾的了。
本掌门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王安世道,“你是民,他是官,他要弄你,你能躲到哪儿去。”
“大胆!”
丁春夏拍案而起,“我乃开山宗掌门,拥众数百。”
“他是官,掌十一室,拥兵过百,随时可申请调动云梦卫。”
“我有亡命徒十三。”
“他是官,杀官视同造反,必有灭家之患。”
“我,我踏马不跟他来往。”
“他是官,他想跟你来往,你还就必须来往。
我来时,他跟我说了,老佟参加进修班去了。
镇上也要办进修班,把老是在律法门口溜达来溜达去的人物们都请进来学习学习,叫什么普法教育。您是首选之人。”
“嘶。”
丁春夏倒吸一口凉气,怒声道,“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这世上竟有人滥用职权到这种地步,还有没有人管了?”
“您叫唤也没用,薛室长说了,若参加完镇上的普法教育班,对您没疗效。
他就让第七院还有专门为你量身打造个什么合法经商专题教育月。
对了,薛室长就是从第七院出来的,谁都知道他曾是谢掌印的专属书办。”
“他,他,他和尚打伞啊……”
丁春夏暴跳如雷,“胡侃!”
“掌门息怒。”
“老子谁也不怕。”
丁春夏扯着嗓子怒吼,“把定钱给他,给他……还有,去,去把丁鹏那小王八崽子从莳花馆里刨出来,从今天起再不许狗䒤的出门,头悬梁锥刺股地给老子读书。
不给老子考出个功名之前,再敢东跑西跑,老子砸断他的腿……”
半盏茶后,王安世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去了。
和丁春夏打了无数次交道,他头一次发现这锱铢必较的老匹夫有这么干脆的一面。
送走了王安世,胡侃返回望海居。
春夏兀自余怒未消,冷冷盯着胡侃道,“两种办法。
一,吩咐下去,让小的们全面燥起来,将绥阳搅个天翻地覆,我看姓薛的如何收场?
二,再出些血,搭上洪掌印这条线,不说拿下姓薛的,至少要狠狠敲打。
他娘的,总不能让一个毛孩子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
“掌门勿急。”
胡侃道,“此事透着蹊跷,姓薛的有谢掌印在背后戳着,这谁都知道。
关键在于,便是谢掌印也不能随便调动第一院和第二院吧?
何况,洪掌印还和谢掌印不对付,这里头有事儿,不搞清楚,决不能妄动。”
丁春夏深吸一口气,吩咐胡侃速查。
两个时辰后,胡侃疾步回到望海居,行走如风地朝丁春夏赶来,“搞清楚了,好险啊,这姓薛的竟然是江左薛家的人。”
“哪个江左薛家?”
“就是那个一门九举士的薛家啊。”
“天!”
丁春夏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人?这样的龙崽子,跑到绥阳这浅坑来做什么?专为坑我?
亏得我冷静啊,不然,可就是天大的祸事。”
胡侃双目炯炯,“掌门,和薛向打交道,既是危险,也是机会啊。
他让王安世收的钱,说是定钱,足以证明,他也有志于经营渡口那些商铺。
咱们哪怕是吃些亏,靠上他,将来还愁没个前程么?”
丁春夏若有所思。
…………
“火锅来喽。”
范友义端着满面一锅的蹄花焖藕,送上桌来。
张氏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