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提到妹妹,江夏怔愣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敏感。
像是触及到一个致命点,紧张的闪躲,如同受惊害怕一般,怯怯的伸出手,却不再敢像刚才那般抓阮慕淮的手。
她无措的搓揉着指尖,只说:“没有,我没有妹妹……爸爸,别害她……”
阮慕淮:“???”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没有妹妹?也就是说不是亲的……”他顺着江夏磕磕绊绊蹦出的几个字,猜测了一下。那她口中喊的爸爸,是不是也不是亲生的?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一般自小都管阿姨叫妈妈,那院长,或者老师叫成爸爸,也在情理之中。江夏没什么反应,就隔了几秒,慢半拍的反应似的,慌忙的用手捂住了耳朵,也瑟缩的往被子里躲了躲“不怕啊不怕,我不问了。”阮慕淮见不得她这样,急忙起身伸手拉过她,安抚的轻轻揉着头,拍着背,“没事的,那些都过去了,别想了。”
多半是江夏幼年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
没爹没妈的孩子,在福利院那种大杂院中长大,遭遇什么,都不算出奇。
好半响,江夏才慢吞吞的抬起头,仍旧有些害怕恐慌的,却眼巴巴的望着他,“爸爸……别、别走好不好………
阮慕淮眸色一眯,别走?
“我会乖的……我会身体好好的,爸爸,跟妈妈说……别害妹妹,也别……放弃我。”
江夏语无伦次的话语表达的意思,跟阮慕淮猜测的有个矛盾点。
但他也没想执着追问什么,就宽慰的笑笑:“好啊,我不走,又怎么会放弃你呢?你不是我女儿吗。”这都什么胡乱关系。
阮慕淮不住紧眉,但却被信以为真的江夏一把环腰抱住了。
她很开心,又漾出了绚烂的笑:“爸爸真好。”
阮慕淮:……
江夏还是很嗜睡,精神头也不太足。
之后的几天,如果外界不干扰,她几乎一天能睡二十来个小时,也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进去,全靠营养液支撑着,澹妄症也没什么好转,她意识和记忆还是很混淆,但该用的药都用了,也没办法操之过急。几天下来,阮慕淮即便再不情愿,但也算默认了爸爸的事实,每每江夏喊他爸爸,他也相当配合。就这样在医院住了一周。
期间,院方不知道以什么借口理由,将无偿外调支援过来的宋南祁支走了。
不走也不行,宋南祁留在这里,虽然能帮着带实习生,还能分享各种脑外手术技术,但他更多的时间,还是去陪伴江夏。
这就导致了他和阮慕淮矛盾不断,从口角互怼,眼看就要演变成大动干戈,院方哪受得了?果断必须弄走一个。
“江夏病得很重……”
临走前,宋南祁难得放下芥蒂,平心静气的找到阮慕淮,也十分认真的实话道:“我指的不是术后澹妄症,也不是这场车祸,是她原本就病了。”
安静的吸烟区,阮慕淮夹着烟的手指一顿,呼吸紧跟着也窒住了。
宋南祁不抽烟,却管他要了一根,“脑瘤是恶性的,早在海城的时候,她就做过病理活检,当时位置很不好,没办法做手术,但就算车祸歪打正着让她动了手术,也摘出了三分之二的肿瘤,可是……癌细胞也扩散了。”
一旦扩散,很难再阻断。
而且还是人体大脑,这种关键性的重要部位,又能禁得住几次大手术?
阮慕淮听到这里,心脏不受控制的猛地一颤,手中香烟脱落,他却毫无反应的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宋南祁。
“她目前的情况,没办法再做手术了,她……”
宋南祁语塞的顿了顿,虽然接下来的话很不专业,也不是一个医生该和患者家属说的,但他还是将最坏的结果说了出来:“她……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医生敢给患者下准确的死亡期限。
但病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有奇迹发生,也很难改变什么。
阮慕淮的神色僵住了。
吸烟区开着窗户,阴沉的天际也在刮着风。
他站在窗边,那张沈隽的脸,阴沉的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眼眸冷冽的透不出一丝温度。
“我……就要死了。”
就在不久前,江夏还说过这话。
当时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她在意气用事,还要寻死腻活。
细碎的短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他低下头,颤抖的指尖又从烟盒里拿了根烟,可打火机却按了几次都没法点燃。
“宋副主任?”
佐藤副院长的声音刚好传来,还不过须臾,便走进了吸烟区,“你不是要回海城了吗?这是还有事?”“………没什么。”宋南祁随口回了句,又沉沉地看了眼阮慕淮,压低声留了句:“照顾好她,陪她高高兴兴的走完最后的日子吧。”
话落,宋南祁便转身又跟佐藤礼貌的微微颔首,便走了。
佐藤再看着神色不济的阮慕淮,爽朗的一笑,也迈步走到了窗边:“我不知道宋副主任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却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
阮慕淮难以拉回的思绪,但眸光却翻出一丝疑惑:“您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