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宅院里,孙玉飞急躁的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向院门。
谢玉婉端来了茶水:“孙大人先喝口茶,歇息片刻。桑儿去喊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孙玉飞接过茶水,却压根没有要喝的意思。
只端在手中,不停往门口张望。
谢玉婉本想多问几句,为何如此着急。
但想想宋念守不在家,自己就算问了,也出不了什么主意,还是别添乱了。
好在宋承桑没多久便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奶奶,爷爷回来了。”
随即,宋启山和宋承拓走进来。
孙玉飞二话不说,立刻快步迎上去,苦着脸道:“宋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天都要塌了!”宋启山见他真的很着急,便不再客套,问道:“孙大人且说,出了何事?”
“还不是黄杨村那些贱民!”孙玉飞已经急的有点口不择言了:“本官不过让人去收丁税,他们竞敢杀了税吏!”
黄杨村是临安县最边缘的村子,田产大概五百亩左右,比曾经的固安村还要少些。
但人很多,且大多都姓黄。
这次孙玉飞让人去收丁税,黄杨村的人似乎蓄谋已久,二话不说,直接把税吏砍了。
跟着去的几个壮班也被砍伤,只是跑的足够快,这才捡回一条命。
回到县衙禀报后,孙玉飞得知此事,立刻派刑房的人去捉拿。
结果到了那才发现,黄杨村周边,来了许多陌生人。
一个个手持柴刀,锄头,凶神恶煞,正商量着杀入临安县城,占了县衙。
有个刑房的捕快,认出这些人来自隔壁通远县。
通远县并非秋谷城所辖,而是二百多里外的清水城。
由于天高皇帝远,通远县从前便不是很太平。
如今灾荒连年,先造反也不稀奇。
宋启山已然听出孙玉飞的意思,问道:“大人是想让民兵前去剿匪?没让人去秋谷城求助吗?”孙玉飞苦着脸道:“当然派人去过了,但秋谷城那位守备大人说,区区一群草包流匪,用不着他们亲自出马。说咱们县里训练了那么多民兵,正好派上用场。”
“真若是民兵打不过,他们再来剿匪也不迟。”
宋启山微微皱眉,民兵训练可没花秋谷城的钱。
最初是县衙和其他家地主一块出资,近些年各家日子愈发难过,渐渐的就只剩宋家掏银子了。民兵的作用,只不过是用于应急,防患于未然罢了。
秋谷城有拿着朝廷军饷的正规军伍,却要他们这些民兵去平叛?
摆明了是想看热闹,不想出力。
孙玉飞也知道这事说起来,很不公平,连他这个县太爷都感到气愤。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县衙里的衙役,壮班,捕快,加一起,也不过三四十人。
以前银子多的时候,还有一些帮闲,白役之类的,能拉出来百十号人,甚至更多。
可现在你丁税收那么高,别人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来给你做事。
至于民兵,名义上归属于县衙。
但如今只有宋家出银子,孙玉飞也不好直接命他们做什么。
只希望宋老爷能够给个面子,派人挡住那些贱民。
否则真冲入县城,自己怕是要携全家老小逃命了。
“宋老爷,宋家庄在咱们临安县,那是首屈一指的,你我之间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若县城真被攻占了,宋家主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啊!”
孙玉飞这话,宋启山听的明白。
县衙真被攻占,临安县就成了一盘散沙,到时候宋家号召力确实会受到影响。
流民军各地都有,临安县撑到现在才遇到,已经算不错了。
“孙大人放心,训练民兵,本就是用在这个时候。”
说罢,宋启山让宋承桑去喊了汤运良等人来。
待这几位到了,宋启山道:“还请几位将民兵召集起来,一部分留下护守本庄,另一部分随我前去给孙大人解围。”
孙玉飞并未听出宋启山说的是解围,而非平叛。
当即大喜过望:“多谢宋老爷出手相助!”
“孙大人也说了,你我唇亡齿寒,何须如此生分。”
见宋启山带着汤运良,和孙玉飞一块出了门。
无论谢玉婉还是宋念云,又或者宋承拓他们这些晚辈,都不担心宋启山会出什么事。
宋老爷的修为,他们比谁都清楚。
天下无敌肯定算不上,但对付县镇之流,那真是没有对手。
只是想想自己住的地方,竞然也有人要造反了,谢玉婉就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这时候,她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惊叫出声。
宋承拓连忙问道:“奶奶怎么了?”
谢玉婉望向宋启山等人离去的方向,道:“孙大人怎把茶碗给端走了!”
宋承拓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还以为天塌了呢。
黎秋烟坐在屋里,轻拍着已经两岁半的女儿哄睡。
外面的对话声,她听的一清二楚。
见宋启山真打算用自家钱训练出的民兵,去帮孙玉飞解围,黎秋烟不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