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还在想如何说服大家,他真的没有跟田玉娥不清不白。
有些事情说着说着,他自己都信了。
若是现在有人问他跟田玉娥有没有关系,他第一反应就是没有。
此刻,叶彩萍和赵文刚忽然提起多年前的事,赵德呆愣了片刻。
随即开口:“爹,彩萍和文刚说的没错,我就是被你耽误了。”
赵德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有光宗耀祖,文不成武不就,是自己能力不行。
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哪里是能力不行,是他爹不行。
赵行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快活,哪里想过赵德有一天会站在道德制高层面来谴责他。“你怪我?”赵行又气又笑:“是谁害怕从战场跑回来,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是谁四五六七八分不清,搞得人家夫子不收你。”
“你自己不行,你怪老子?老子把你生出来,你这辈子都欠老子的。”
赵行的意思很明确,赵德自己不行休想怪他。
赵德不管混成什么样,都得给他养老,生育之恩大过天。
叶彩萍适时出声,假模假样关心赵德:“阿德,你爹就这样,你别难过。虽然你错过了两次飞黄腾达的机会,但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未来一定大有作为,不管咋样你永远是我丈夫,是我和孩子的天,我们不会轻看你。”赵德跟叶彩萍成亲十几年,从没从她口中听到几句好听的话。
叶彩萍从来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木讷的像是个哑巴。
可今天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了,这个哑巴她居然开口说话了。
一开口,说出的话还是赵德爱听的。
赵德有些感动,他真不是人,叶彩萍对她这么好,不惜为他顶撞他爹。
他却跟自己的嫂子不清不楚,甚至昨天全家将她关起来打,他也默认了。
赵德有些愧疚,但并不多。
“爹,都别说了,今天的事就这样吧。”
赵德不追究爹让他丧失两次飞升的机会,他希望爹也不要追究叶彩萍打人的事。
不管外人咋说,他们赵家人都应该和睦相处,维持现状。
赵德觉得对自己最有利的现状,就是大家都像以前一样,叶彩萍继续当苦力赚钱给全家花。他继续搞大嫂,潇酒自在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这种日子,叶彩萍不愿意过。
但她还没找到女儿,还没到跟大家撕破脸的时候。
“阿德,真是难为你,为了这个家默默付出。”
叶彩萍的话让赵德生出一丝委屈,他的默默付出终于有人看见了。
为了让这个家不散,他容易嘛他。
赵行没再说话,他很乐意维持和睦,让叶彩萍继续当老黄牛,为赵家付出。
但田玉娥不答应,“爹娘,文刚,三弟妹她把我绑起来打了一夜,我差点被打死了,呜呜呜,你们不能这么偏心,不管我死活。”
叶彩萍啧啧两声,“大嫂,全村人都知道你是中邪发癫了。爹娘为了治好你花了大价钱,还请了道士作法。把你关柴房也是为你好呀。”
“至于你说的谁打你,我回娘家了,爹娘都知道。”
“大嫂,我看你这伤像是自残的。道士说的对,你这种病至少要关上七天,不然赵家要因为你遭大殃。田玉娥上前想挠死叶彩萍,但她只微微抬手浑身就疼的厉害,双腿更是痉挛到站不稳。
徐婆子从后面扶住她,小声道:“先不说这些,先把你的伤养好再说。”
赵行使了个眼色,徐婆子拉着田玉娥离开,赵德默默跟在后面。
叶彩萍翻了个白眼,真没劲,赵家一个能打的对手都没有。
徐婆子将田玉娥安顿在炕上,指挥赵德去抓药。
赵德不愿意花自己的私房钱,就让叶彩萍去。
叶彩萍一脸不愿意,但还是去了秦宴家。
让她抓药,那田玉娥就别想好了。
一进门她开门见山跟秦晏表达了自己的需求:给田玉娥开药,让她的好不了,好了也留疤。秦晏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行,我给她开药就是。”
这下轮到叶彩萍惊讶,“秦大夫,您是大夫,大夫不是救死扶伤的吗?”
“是没错。”
“那你帮我……是害人呀。”
“你也说了,我是帮你。”
叶彩萍懵懵懂懂听懂了,“对,你是帮我,你没有错,天打雷劈我不怕,放心不会连累你。”秦晏盯着叶彩萍看了半天,看的叶彩萍浑身不自在。
“秦大夫,我可是说错话了?”
“对。”
“啊,哪句?”
“我虽是帮你,但我是自愿的,遭天谴我也不怕,不会让你独自一人承受。”
叶彩萍听到那句自愿,尘封已久的内心,忽然开始躁动。
对上秦晏真诚的目光,她低头耳朵红了一片。
结结巴巴道:“秦大夫你是好人,我不忍心连累你。”
她自己可以下地狱,但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秦晏听到那句不忍心,嘴巴翘起来,笑眯了眼。
仿佛在迷雾中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