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如跟着阿砚来了谢府。一路上听着阿砚说着谢清樾现在的情况。

“我家大人病了,崇均大哥有要事在身,前阵子被派出去了;管家爷爷也搞了假。”阿砚急得团团转,府里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他又不认得其他人,只好来找与谢清樾有些交情的陈玉如。

“他病了为何不找大夫,我去了也不能治病啊。”陈玉如哭笑不得。

阿砚摇头,“找了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大人高烧一直醒不来,我有些怕。”

身边的小人说着说着埋下了头。

说起来,阿砚也不过十岁的年纪,本就是被谢清樾当半个儿子一般带在身边,一病倒会慌神也是正常。

进了谢府大门,里面果然静悄悄的,只有零星两个家仆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到了谢清樾的房间,果然看到了面色透着不正常红的谢清樾,嘴唇泛白起皮,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着。

“大人已经睡了快一天了,一直醒不过来,给他喂药也喂不进去。”

陈玉如大概了解了情况,对阿砚道:“再去熬一碗药过来吧,我在这里守着。”

待阿砚一步三回头地出去拿药了,陈玉如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

怎得忽然就来这里了。

阿砚喂不进去药,难道她就喂的进去吗?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谢清樾,陈玉如产生了退却的想法。

其实以前也喂过的。

这是谢清樾去豫章侯府的第一年冬天的事情了。可能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他没熬住也发了一次高热。

那时候的他可不像现在这般,身边有仆人照顾,为他请大夫、喂药。生了病只能自己抗着,还是陈玉如发现谢清樾已经两日没有露面了,打发婢女去看才发现这人全身都已经滚烫。

担心谢清樾这年冬天死在自己院子里,她赶紧叫人去喊大夫。和今天一样,婢女给他喂的药被他吐了大半。

最后,还是陈玉如抢过药碗,坐到谢清樾头边上,哄着他喝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贵为侯府嫡女,却能为路边随意拣来的乞儿这么上心。在外人看来,还真是屈尊降贵了,主仆关系确实过于亲近了,怪不得后面总有人传豫章侯如的二小姐与身边伴读纠缠不清。

“药来了。”阿砚的声音将陈玉如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出,“早上的药一直温着,现在喝温度刚好。”

陈玉如伸手接过药,坐到了塌边的凳子上,内心百感交集。

八年过去,过去的场景再次重演。

只是,那次喂药时,两个人年纪尚小,没有讲究那么多。

但如今都成年了,莫非还要向小时候那样哄着谢清樾喝药?

纠结了一会儿,她艰难的回过头看向还站在房中的小身影,“阿砚,你再去趟厨房帮我拿点东西吃吃吧,刚才急着跟你过来都没吃午饭。”

阿砚没有多想,真觉得陈玉如肚子饿了。正好现在他家大人身边有个可靠的人看顾着,他便蹦跳着出去了,还贴心地掩上了门,挡住外面泛着凉意的秋风。

她再次看向榻上的人,伸手推了推肩膀。

“谢清樾,起来吃药。”

“你不会真要我像小时候那样吧。”

她加大了摇晃的力气。

思前想后,陈玉如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决定试试能不能把他叫醒。

谢清樾额头冒着细细的汗,似是做了不好的梦,状态很不稳定。

他又回到了九年前,目睹父亲惨死,在菜市场被斩首的画面,母亲也根本不是自缢而死,而是被人活活勒死,后面又一把火毁尸灭迹。

他当时躲在衣柜中不敢出去,等那人离开,火势大了才拼死逃出去。

一路北逃。

母亲的呜咽声和熊熊火光仿佛就在眼前,身上很热,似乎要将他也烧成灰烬。

不行!他不能死!

他忽的感觉身上有一阵大力在推搡着,让他猛然睁开眼睛,弹坐起身。

“不要!”

陈玉如见谢清樾似乎真的病得很重,怎么晃都醒不来,内心也有点慌,想着得赶紧将药给他灌下去。

哪知这人忽然睁眼还坐了起来,两人的额头差点撞到一起,努力保持平衡才没让手里的药撒出去。

“你终于醒了。”陈玉如直起身,“醒了就把药喝了。”

“小姐?你为何在这里。”听到室内有人说话,谢清樾才发觉榻边坐了个人。待看清面容,才发现是陈玉如。

“阿砚说你病了,特意叫我来看看。”陈玉如解释,并将药碗递过去。

谢清樾抚了抚额头,才发觉身上不舒服。

前几日自己在户部衙署熬了几个通宵,昨晚回来时又吹了冷风。

想明白前因后果,谢清樾才放松抿嘴一笑,“多谢。”

他将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起身时掀被的动作滞了一瞬,为难地看向陈玉如:“小姐可否出去,待我将自己打理一番。”

陈玉如也看出来了对方的不自在,直起身,“精神恢复的挺好嘛。”

谢清樾轻笑。

他平日里极少得病,偶有发热也不会如这次般叫人担心。可能确实是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