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渊回头,少女一身鹅黄色襦裙,因跑得有些急,额上挂着淡淡的薄汗,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泛起红晕,她不似寻常小姐那般白皙,一双眸子却亮得让人无法忽视。
“谢止渊,你是个蠢蛋。”
谢止渊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好似看到了那个常年缠绵病榻的女孩儿,面容憔悴,眼眸里却满是生机,竖眉气鼓鼓地骂他是蠢蛋。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那双生动的眉眼。
“谢表哥?”
桑窈愣愣地看他伸出的手,在即将落到她脸上时,桑窈仓皇退开,皱眉看向谢止渊。
谢止渊如梦初醒,少女微怒的脸散去,显现出眼前人稚嫩迷茫的面容。他淡定地收回手,全然没有失态的窘迫,神情冷肃,问她:“何事?”
桑窈心情有些复杂,方才谢止渊的模样看着很不对劲,那瞬间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几乎以为谢止渊认出她是桑窈,只是见他很快又恢复平常的模样,桑窈悬着的心又落下来了。
桑窈神情平静,斟酌了下开口:“谢表哥,关于婚约,你是怎么想的?”
知晓婚约一事后,桑窈仔细想过,既然她与谢止渊之间有红线,又有谢、唐两家老夫人的口头婚约,那她何不借此机会,嫁给谢止渊后,回到京城。
她不会在江宁久留,她的亲朋好友都在京城,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回京城的,而唐家不会轻易松口放她离开,她可以用别的方式脱离唐家,但利用婚事脱身,要顺利简单很多。
何况谢止渊这人,她也算知根知底,虽说她二人自幼不对付,但桑窈心里,谢止渊比起顾玄序,要好上许多。
毕竟顾玄序是个莫名其妙的蠢蛋,谢止渊性子恶劣,但还算个正常人。
在桑窈死后看到的剧情里,顾玄序因为她的死处处欺辱嘉宁,还找来替身气嘉宁,当时谢止渊得知此事后,上门将顾玄序揍了一顿。
“找替身,是对她的侮辱。”
那时桑窈就对谢止渊改观了。
谢止渊虽不是人,但比顾玄序像人。
谢止渊身居高位,权倾朝野,谢家与桑家交好,嫁给谢止渊后,她也能顺理成章与桑家来往。
何乐而不为。
再者,桑窈还很担心顾玄序日后找的替身,会是唐窈。
唐窈与她不仅面容相像,连名字也像,依顾玄序那个有病的性子,若她独自上京,被顾玄序看到,那怎么也逃不出他与嘉宁的爱恨情仇。
桑窈已经因为他们死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做他们故事中的陪衬了。
谢止渊位及首辅,顾玄序再有通天本领,也不能觊觎首辅夫人吧。
目前为止,谢止渊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紧张地看向谢止渊,生怕他开口拒绝。
谢止渊眸色淡漠,直直看向她,挑明她的意图:“你想嫁给我?”
桑窈语塞一瞬,双颊没由来地烧起来,她垂下眸,面露羞赧,什么好话都往谢止渊身上套:“谢表哥一表人材,丰神俊朗,凡是见过谢表哥的女子,想必都会一眼倾心……”
谢止渊静静地听桑窈倾诉心意,连眼都不抬,好似在听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桑窈编到后面编不下去了,索性眼一闭心一横,直接道:“我我就是心悦谢表哥,我愿意嫁给谢表哥。”
“你的心意,与我何干?”
桑窈一愣,抬起头,却只能看见谢止渊冷淡的背影。
夜凉如水。
桑窈靠在软榻上,气鼓鼓地看向桌上摆着的兰花,想起白天的场景,还是气得不行。
这谢止渊面对她的真情流露,竟然说“你的心意,与我何干”?
看来她话还是说早了,居然觉得他比顾玄序像人。
南星抬着玫瑰水进屋时,桑窈已经快把那兰花拔秃了。
“姑娘,您别可着那兰花欺负了,奴婢养它养了好久呢。”
这兰花是南星从二夫人房里要来的,当初南星在二夫人房中伺候时,做的就是照料花草的活,前两日她觉得桑窈房中太空了,特意找二夫人要了这盆兰花。
听到这兰花是南星精心照料的,桑窈悻悻地松手,掩饰般的抚了两下兰花,才把手泡进玫瑰手里。
南星捧水淋在她的手上,笑道:“姑娘的手是粗糙了些,但好好养养,很快就能养好的。”
桑窈点点头。
唐窈自幼在乡下长大,做惯了农活,双手比在唐家干活的南星还要粗糙,桑窈今后要做绣活,绣活需要一双细腻的手,桑窈前些天绣那幅仙桃祝寿图时,连线都劈不开,还是靠南星帮忙。
桑窈接过南星递来的手帕擦净水珠,起身上床,准备歇息。
南星唤来人撤下水,留了盏床头的灯,坐在床边歇息。
桑窈躺在床上,思索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晚间大夫人特意来了一趟,先是关心了一番她的身体,随后又送了好些首饰银票,看来是愧疚白日里的事。
“六娘,阿娘今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阿娘也是担心你不适应京城的生活。”
桑窈笑意很淡:“阿娘不用特意来说一趟的,女儿都明白,五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