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当家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
桑窈心想她当然不知道,只是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那场导致唐窈和唐屏身份互换的水患,碰巧猜中罢了。
“实不相瞒,这场水患我也是受害者。当年唐大夫人生我时,我父亲忙于救灾无法看顾她,这才导致慌乱之间将我与唐屏抱错,我成了江宁乡下的农夫之女,别人替我享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我则替她吃了十几年的苦。”
桑窈看向曹当家的眼眸澄澈清白,“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是曹当家无缘无故将寻仇的怒火对准我,我无法理解。不过连我都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曹当家是不敢招惹我父亲,才来对付我这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曹当家冷嗤一声,“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吗?”
桑窈一脸无所谓:“我只是觉得,曹当家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明白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若是曹当家坚持要杀我泄愤,那我也无力抵抗。毕竟如今曹当家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不还是曹当家一句话的事。”
曹当家毫无预料地出手扼住桑窈的脖颈,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桑窈挣扎的神色,“说得那么云淡风轻,我还真以为你不怕死。”
桑窈挣扎着,神色却不甘示弱:“我自然怕死,只是死在曹当家这种人手里,我突然又不怕了。曹当家那日没能杀死我,今日也照样杀不死我。”
原本倒在地上的倪雪松突然看到桑窈被曹毅挟持,他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猛地冲上去想撞开曹毅,却被锁链捆住在原地,眼见桑窈的脸色逐渐不对,他悲恸大喊道:“你不能杀她!她是子廷的女儿!”曹毅手一抖,桑窈倒在地上,捂住脖颈大口喘息着,方才她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曹毅大步走到倪雪松跟前,狠狠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怒骂道:“我看你是被关久了昏头了,那是唐维的女儿!是害了我们的唐维的女儿,不是桑止的!”
倪雪松摇头否认:“不,不……她就是子廷的女儿,我见过她,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我怎么可能认错!”
曹毅猩红着双眼,目眦欲裂:“她不是!桑止的女儿已经死了,四年前就死了!”
此话宛如晴天霹雳,倪雪松一脸惊恐,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她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会死……”
曹毅将他狠狠丢在地上,打量他的眼神好似在打量一件死物,他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十分残忍:“你被关得久了,不知道也正常。她死在十八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没成亲就死了。倪雪松,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倪雪松彻底崩溃,他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哭:“不,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
倪雪松身子一僵,竞直接昏厥过去。
曹毅把人锁回笼子里,回头认真端详桑窈的脸,他不曾见过长大后的桑窈,却能从她的眉目间看到桑止的影子。
“呵。”曹毅很轻地笑了声,“有趣,当真是有趣。”
桑窈盯着曹毅大步走向自己,下一瞬紧紧扼住她的下巴,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毒蛇盘旋爬过她全身,满腹阴谋诡计,让桑窈浑身颤栗。
“唐维的女儿和桑止的女儿居然生得如此相像,有趣,当真是有趣!”
曹毅大笑后冷静下来:“看来暂时不能杀你了。”
他劈晕桑窈,把人扛起来,离开前他脚步微顿,侧目看向现身的吴羌,毫不意外道:“你也在。”吴羌沉声道:“当家的,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给十七年前死在水灾里的百姓报仇。”
当年的事吴羌也有所耳闻,他的父母便是丧生在那场水灾中,他也因此流落啸风寨,被啸风寨收留。如今知道水灾一事事有蹊跷,他自然也是想将仇人除之而后快,可是……
吴羌的目光落到桑窈身上,涩然道:“她是无辜的。”
曹当家当即冷了脸色,“当年那么多的百姓也是无辜的。吴羌,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啸风寨。”
吴羌哑然失声,提及当年的事,他无法心无芥蒂地轻飘飘放过桑窈,谁叫她是唐维的女儿。吴羌这样告诉自己,她是唐维的女儿,唐维的骨肉,唐维害他们那么多人骨肉分离,便用他的骨肉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人。
本应这样的,吴羌攥紧拳头,神色晦暗不明。
谢止渊这头,他们顺利抵达啸风寨山下,杜晖带人在四周布下看守,只等谷松白传信出来动手。季绥将啸风寨的地形图递给谢止渊,指着啸风寨的位置道:“啸风寨这些年能立足的一大原因,就是它的地理位置,啸风寨正好处于这一带山脉的腹地,此处易守难攻,若是强行攻打上去,引起啸风寨的警觉,怕是不好对付。”
季绥平日里虽是个纨绔模样,却是自小跟着明国公混过战场的,谷松白的父亲谷将军是他的师父,季绥从小耳濡目染,于兵法也是运用得出神入化。
谢止渊细细打量地形,他虽是文官,却十分聪慧,论排兵布阵,他并不弱于谷松白和季绥。“既然如此,便按照一开始计划的那样,悄悄潜入,切莫打草惊蛇。”
他们一开始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