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姝猛地僵住,如同被滚油泼过。
她甚至忘了脚下的万丈深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炸开:她抱住了凌昭弘!
她触电般想要收回手,身体本能地后仰,想要挣脱这可怕而羞耻的接触。
凌昭弘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一只手臂如同铁箍,更紧地勒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身前。
另一只手,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轻柔,替她拨开因挣扎而糊在脸颊上的湿发,将几缕碎发别到她耳后。头顶传来一声极其低沉的轻笑。
“怎么,方才还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抱着本王,倒是不怕本王真掐死你了?”
楚明姝猛地抬起脸,隔着极近的距离,死死盯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你到底想怎样?凌昭弘!你把我抓到这鬼地方来,就是为了折辱我?还是你堂堂广陵王,就这点杀人的乐趣?要杀就动手!像个男人一样,给我个痛快!别像个猫捉老鼠的疯子,一次一次吓我!”她的眼神因为激动和愤怒而灼亮。
重活一世,她已不再是前世那个任人拿捏的婢女!
大不了……再死一次!
然而临死前,一丝遗憾终究猝不及防地扎进心底。
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凌昭弘看着怀里浑身发颤的女人,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并未因她的斥责而松动分毫,反而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碎。
“本王该感谢你才是。”
楚明姝骤然僵住,茫然地瞪大眼睛。
感谢?谢什么?
她的怒火,被这莫名其妙的话钉在原地。
“若非你潜伏在昭阳身边,日夜在她耳边编排那位顾长安,她又怎会如此坚定,与那人彻底了断?”“此事与我无关!放我下去!”楚明姝的声音陡然拔尖,“凌昭弘!立刻放我下去!我什么都不要听!你这个疯子!”
话未出口,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发力,她的挣扎如同毗埒撼树。
“急什么?”
他就是在享受这种猫抓老鼠般的快感,看她惊恐,看她崩溃,看她绝望!
确认了这一点,楚明姝反而冷静下来。
她不挣扎了,也不再喊叫。身体像一截枯木,僵硬地靠在他怀里。
“凌昭弘,”她清晰而缓慢地叫着他的名字,如同念着一段咒语,“别再玩这种恶心的把戏了。你赢了。你重生了,我记得,你也记得。很好。”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前世的毒酒,我的确喂给了你。没有骗你。是我下的。要报仇?可以。要么,现在就把我推下去,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要么松开你的脏手,让我滚。”她的声音空洞,眼神里一片死寂:“看着我在你怀里发抖很有趣?凌昭弘,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初初。”
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楚明姝死寂的心底。
前世,她的假千金身份被曝光,被昭平侯和楚明钰联手贬为奴婢,并送给了当时权势滔天的广陵王。凌昭弘收下了,破例将她留在了别院伺候笔墨。
在那段短暂平静的日子里,他闲暇时无聊,会让她在书房角落里研墨。
有一次不知怎么兴起,问她叫什么名,她随口胡谄,稀里糊涂地说了“初初”二字。
之后很长一段时日,他独处时便会这样唤她,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调侃和亲昵。
如今听来,楚明姝只觉得恶心。
月光下,凌昭弘的嘴角却缓缓勾起,那笑容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温柔,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时光。
“初初,”
他重复着这魔咒般的呼唤,如同最锋利的钩子,刺穿她所有的防御,“还记得吗……就在这样的屋顶,这样的月光下,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楚明姝的呼吸彻底停滞。
一个可怕的画面,强行闯入她的脑海。
同样是月圆夜,同样是在琉璃瓦屋顶,男人身上也带着同样的柏子冷香,怀抱也同样禁锢着她。只不过那时的怀抱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的气息。
她为了活命,为了能逃出那个怀抱,为了能让他喝下那杯要命的毒酒……
她哭着、喊着、颤抖着,用尽了生平所有的演技和对男人的认知,编织了一个最卑微也最诱惑的承诺:“只要王爷喝了这杯酒,奴婢就原谅王爷今晚这样吓奴婢……”她像受惊的小鹿死死埋进他怀里,“奴婢要永远和王爷在一起,永不分离!我们一起喝了它……我们就当真和好……好不好?”
她仰起脸,泪水涟涟,将那藏着剧毒的杯盏强硬地推到他唇边。
“不是承诺!”楚明姝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那是我编的!是谎言!是骗你喝那杯毒酒的鬼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她急促地喘着气,像是在与那个可怕的回忆搏斗,要将那恶心的承诺吐出来。
“根本没有所谓的原谅!更没有什么永远在一起!都是假的!就是为了杀你!”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或者讽刺并未立刻降临。
头顶传来一声更加温柔的回应。
“我知道啊,初初。”
楚明姝浑身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