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风云录》里说,轻功乃是足尖轻轻一点,便可跃云梯扶摇直上,又可与天同高等等云云的刚柔并济之武功。
可、可也没说,这一日行千里的轻功竟是如此,如此吓人啊!
白宜之飞快地重新紧闭双眼,双手交叉,紧紧攥着胳膊,死死护住自己的胸脯。
耳旁风声如刀割,白宜之头上的发簪流苏扫过李不言手腕,留下红痕。
李不言感觉到手腕划痕,眉头一皱,不由侧眼,看着手中神棍现下的模样,他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是去年杀一个贪官时的事了。
那贪官生的是肥头大耳像个猪头,满身的金银珠翠实在是臭气熏天,他连遗言都没让贪官说就送他见了阎王。
临走时,却看见贪官藏着金砖的密道下藏着个手持利剑的女人,女人亦是满头珠翠,华服加身,比宫里的娘娘们都要穿得华贵。
女人的剑被他用碎石子崩断,竟然跪趴在他身边求他怜惜,说她只是被贪官威胁至此。她一边说,一边扯着头上的珠翠,咣啷啷的散了一地。
李不言蹲在女人身前,从她头上拽下一支金钗,笑容温和动作温柔地牵起女人的手,又用踏雪无痕带她离开了贪官的府邸。
女人和他飞在半空中,双手紧紧攥着胳膊,表情是和现在手里神棍一样的胆战心惊,却又含着劫后余生的笑意。
只是,快到一间农房时,他把女人带到山坡上,趁女人还没来得及的反应就一剑刺破了女人喉咙,随意地推了她一把。
女人滚落山坡下,与他手里的金钗一同坠入坡底,又一同成了坡底那棵百年槐树的肥料。
“被他娇养数年,藏在密道里偷生,竟然还学不会知足吗?”
李不言记得,这是他最后对女人说的话。
白宜之飞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李不言的呼吸重合,微微一愣,便小小的眯开一只眼睛缝,悄悄地看向李不言。
昏暗的夜晚,皎洁的月色,四周不断变换的景色,这个剑客的嘴角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是一成不变的,神情也冷冷的,淡淡的,像今天的月色。
“阿嚏!”
白宜之突然被风冻着,寒风灌进领口时,她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待急忙撇开那些觉得人家实在俊美的心思后,只专心想如何让贵人剑客陪她一起找母亲。
喷嚏声打断李不言的回忆,他看着白宜之交叠在胸前的双手,看着她头上镶嵌着硕大东珠的玉钗。同样的温软惹人怜,同样的珠围翠绕。
李不言眉头皱着,嘴角却缓缓的,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左眼尾浅痣随着这笑容一同舒展,甜丝丝的话可就叫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我去年杀了个跟你一样的女人。”
本来被这张笑起来格外好看的模样占据大脑的白宜之,瞬间清醒,欲张口说些大侠你别吓我,我是你未过门的娘子之类的话,可定眼看去,发现大侠眼里没有杀意,她愣了下,又想打断他眼里的厌恶,却见他带着她缓缓落地,停在悦来客栈对面的槐树下。
树影挡住月光,却从缝隙里透出来,照在白宜之和李不言身上。
“大侠,贵人,你怎知我住这里啊?”
白宜之扭头看了一眼悦来客栈,却也不着急走,眼睛闪闪,满脸兴冲冲的问,“难不成你会《江湖风云》里记载的那个,那个什么通心术?”
李不言眯起眼睛,不耐烦掏了掏耳朵,“什么鬼通术,我瞧你……啧,你才应该练一下涨心眼术。”
白宜之问:“那是什么武功?我从未听过!”
李不言嫌弃的后退一步,用手挽了剑花,将铁剑背在身后,恶狠狠开口:“快滚,不然你这张嘴,就废了。”
白宜之看着李不言这模样,果然还是有些害怕,她赶忙往回跑,可还没跑两步就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赶忙转身问: “大侠,你叫什么啊。”
“滚吧。”
李不言只留下两个可恶的字就彻底遁入黑暗。
只一瞬,白宜之就再也找不见他的踪迹,好似他从未来过。
她就这样盯着李不言消失的方向,从袖中拿出龟壳,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到新增的裂缝,仔仔细细的摩挲了数十遍。
片刻后,她收起龟壳,从锦绣袋子里取出一枚金叶子,将其高举对准月色。
月色照在白宜之脸上,照见那道早已干了的血痕,又照见她嘴角生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她找到贵人了,必须得跟着他。
有卦在手,不怕找不到贵人在哪里。
白宜之本来想画一幅画像到处张贴寻找,可想起夜里贵人的身份似乎很是不简单,如果贸贸然坏了他的事可就不好了。
她回到房内,准备重新卜算一卦,瞧见手上的天元通宝铜钱,突然想起贵人私吞了自己六枚天元通宝!
那玩意儿可不能买东西吃,若是贵人用那个去买东西的话……
白宜之已经能够想到贵人剑客被店家轰出来了,贵人剑客不信邪的到处验证铜钱能不能用的场景了。
她生怕贵人扔了那六枚铜钱,赶忙算了一卦,柏香飘的漂亮,手掌散落三枚铜钱,一枚嵌于“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