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池县城。
城南酒楼雅间内。
气氛压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匆匆赶来的沈良才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对着上首的许留仙微微躬身。
“不知许捕头寻沈某来,是有何要事吩咐?”
许留仙端起茶杯,却不饮。
只视线落在手中杯盏上,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缓缓说道:
“沈掌柜,明人不说暗话。”
“王家灭门一案,县尊大人极为震怒,限令我在月余之内,必须破案,找出真凶。”
顿了顿。
他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轻响。
“本捕知道沈掌柜在珠池县手眼通天,人脉广阔。”
“故而,此事......”
许留仙看着沈良才,语气陡然转冷:
“要么,你在这半月之内,给本捕找出一个能让县尊大人满意的真凶来。”
“要么。”
眉眼轻抬,淡淡视线落在下首之人身上。
“本捕就只能请沈掌柜你,来担下这个罪责了。”
“毕竟王府的那位少爷和你素来不睦,而且其府中走狗李三不也欠了你一笔赌债?”
“这么看,沈掌柜你的作案动机还不小。”
闻声。
沈良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眼中一抹恼怒神色忽闪而过,随即很快恢复如常。
只是,再说话的语气里便带上了一点惊疑不定:
“许大人,您这是......何意?”
“沈某虽然与那王家少爷往日里有些碰撞,但也都只是些许小事罢了。”
“至于那李三所欠债务,却也不过区区百两而已,完全犯不上因此铤而走险。”
“王家灭门这等泼天大案,属实是与小人无干,还请大人明鉴!”
“究竟是与你有关还是无关,本捕并不关心。”
许留仙站起身,不再看他。
徐徐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本捕只要一个结果。”
“半个月,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届时是找出真凶,让我能交差,还是你沈掌柜亲自去大牢里走一趟,给县尊大人一个交代。”
“如何选,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他也不再停留。
径直推门而出,留下沈良才独自一人站在雅间内。
哐当!
房门被重重关上。
沈良才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敛。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青白交织的羞恼,以及难以遏制的怒火!
“许留仙!”
他猛的一拍桌子。
上好的瓷杯被震得跳起,茶水四溅。
“简直欺人太甚!”
他沈良才在珠池县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一个底层贱户爬到珠行三掌柜的位置。
靠的是什么?
是心狠,是手辣,是懂得审时度势。
更是懂得如何将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伺候舒坦!
往常里。
珠行每月的孝敬,每个季度的碳火钱......
乃至于县令大门里管家去闻香阁里耍乐子的花费,都是记在他沈良才的账上。
可如今,不是他许留仙享用白花花银子的时候了。
半个月内找出灭王家满门的凶手?
也得亏他这个以色侍人的赘婿能够想得出来!
那凶手行事狠绝,滴水不漏。
要是好找,还能轮的上他沈良才来?
还找不到,就要拿他顶罪。
真当他沈良才是泥捏的不成!
只是当他强忍着怒火平静下来。
细细思量一番之后,心头却又是泛起几分无奈。
许留仙是总捕头,更是县令的女婿。
哪怕自己再瞧不上这小子靠女人上位的行径
可其现在,身上披着的却是一层实打实的大周虎皮。
自古以来,小民不与官斗。
更何况,自己这些年为了上位,屁股上也没多干净。
他若真想弄死自己,只需随便安个罪名。
以自己多年来在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足够他死上十次还有余!
“该死!”
沈良才又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指节泛白。
可哪怕此刻他内心里有多不情愿。
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思索出路。
王家灭门,李三失踪......
这两件事,会不会有所关联?
李三那狗东西虽然不成器,但对王家倒也还算是忠心耿耿。
事发之后,惊慌失措。
躲上几日倒是情理之中,但没理由都这么久了还不现身。
作为同样从底层爬上来的沈良才,对于李三的这种人的心态可是太了解不过。
他们就像是红了眼赌徒,不输到倾家荡产,绝不会轻易下桌。
眼下王家虽然死了,但并非绝种。
君不见,县令府上还有一位王家小姐?
若是换做自己。
绝对会试图找上其人,攀附关系。
乃至于,借机搭上县令。
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