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
火烧云绚烂出一片通红,映照在小巷子里,照在地上。
明明不那么刺眼,可躺在地上的恶少年却仿佛像是看到了正午的阳光般,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胸口闷痛,喘不上气,脸色煞白,活像一只躺在泥土里奄奄一息的死鱼。
脑海里意识翻滚,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一招!
仅仅一招,自己就被人放倒。
眼前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武天璜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跟着瘸子学武没几天的泥腿子。
他,深藏不漏,用心险恶啊!
双脚在地上无意识的蹬了两下。
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兔起鹘落。
哪怕剩下的三人眼睁睁的看着人从自己身边飞过去。
攻势也下意识的一滞,眼中闪过惊疑。
可陈浊却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脚下发力,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主动抢入!
他如今拉筋有成,身如软面、筋似满弓,一身气力运转再无丝毫滞涩。
再加上【船拳】本就擅长方寸之间的腾挪搏杀,此刻在他手中施展开来,更是威力倍增!
转身抬肘,动作像是快出了残影,在空中拉出道一闪即逝的弧线。
继而狠狠地砸在右侧那个恶少年的下颚。
只听咯噔一声,那少年的下牙伴随着血液和唾沫一起飞溅而出,像是中了邪术灵魂被抽了出去般。
整个人的脸扭曲抽搐,瞬间抱着头向后瘫软了下去。
另一侧。
握拳合身而上的剩下两人已经彻底傻眼。
身体还在沿着本能向前冲刺,但整个人的神色面孔里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恐慌。
这......
这跟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来不及在心里谩骂。
因为,陈浊已经转过身,直面他们。
噗——
两只拳头印在身前少年人略显消瘦,但却十分精壮的身躯上。
隔着衣服,通过触感。
拳头的主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块铁板,又或是一块坚硬的胶皮之上。
完全没有以往那种拳拳到肉的痛快与酣畅淋漓。
惊疑不定的视线抬起,迎面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出门没吃饭?”
“你!”
两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消散。
一道拳影,就在他们眼中越放越大。
噗通,噗通。
不到五个呼吸的功夫。
原本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四个恶少年,再没有一人能站起来。
小小的巷子里,躺满了人,显得有些拥堵。
陈浊甩了甩用力过猛,有些发红的手掌,悠悠吐出一口气。
太菜了!
连只使用一成力的阿福所带给他压力都远远不如。
这就是在武馆里学了大半年的学徒?
他有些疑惑,继而是庆幸。
还好自己没去。
周始站在后面,眼睛瞪大看着刚才发生在眼前的梦幻场景,连眼皮都没敢眨一下。
像是呆愣在原地,又像是有些手足无措。
最前方的武天璜似等的有些不耐,心道一群废物。
四个打一个,还是刚练武没几天的泥腿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收拾不了。
带着几分怒气愤然转过头,正要说话,嗓子里却像是突然卡住了痰。
“你们......”
......
远处临街,一方酒楼雅间。
不同于小巷的阴暗,臭气难闻。
此间却是安静雅致,檀香袅袅。
窗户半开,恰好能将楼下巷子中所发生的打闹尽收眼底。
许留仙负手立于窗前,一身皂色官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更是透露出一股中年男人才有的成熟稳重气度。
他目光平静往下垂落,打量着楼下那个三拳两脚便将几个武馆学徒放倒在地的少年。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知究竟是赞赏还是讥讽。
片刻后,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三步之外,老老实实躬身候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沈良才。
语气平淡,随口点评:
“气血活泼,筋骨初张。
这采珠小子,倒是的确有那么几分练武的天分。
气血稳稳拿捏在手,甚至已经开始了初步的练筋。
这般年纪、这般进境,放在整个珠池县里,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了。”
他顿了顿,话锋却是陡然一转。
凝重目光落在沈良才身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无形压迫感: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沈掌柜!”
他声音不高,内里却骤然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就是你这么多时日以来,费尽心力调查出来的结果?
一个最近方才拿捏气血、初步练筋的入门武夫。
他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杀得了王家上下三十余口,连带着几个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