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打算离开的杜鸢,万分惊恐的老道很想开口让他这就杀了自己。
可临了,他却惊恐无比的发现,自己居然不敢开口。
不,不是不敢开口,是自己想着只要对方走了,他就有的是机会逃出生天. .
但,真的逃得了吗?
老道如坠深渊,上下失重,木讷不言。
就在杜鸢转身之际,旁边横木下猛地传来一声嘶喊:
“道长!道长留步!小人...小人有一事相求!”
杜鸢循声看去,只见同样被压在横木之下的坞堡帅正在朝他喊话。
见他看来,对方急忙说道:
“小人自知罪孽深重. ..只求道长去堡内地牢一趟!那儿,那儿还关着百来个孩子!”说完,他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同时左臂之下亦是大片血污漫开。
显然是快不活了。
杜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柳氏元祖先前自散的文运,有一小股正引着他往堡内深处而去。这是先前杜鸢就注意到的,所以他特意来这儿,也不仅仅是看看这几个家伙。
还是为了这一明显异状。
只是先前还不知道是他们居然丧心病狂的关了这么多孩子。
“你们关这么多孩子干什么?”
“是,是祭品,那道人要我柳氏给虎神爷张罗童男童女作为祭品,公子找到了三对合乎时辰的,又额外准备了五十对作为添头的牙祭”
说这话时,他几乎不敢去看杜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现在就是这般情况。
话音刚落,他忽觉身上骤然一轻。
愕然回首,只见那根沉重的横木已被一股无形之力凌空抬起,挪至一旁。
“这?!”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杜鸢。
杜鸢则是对着他点点头道:
“既然知错,那我也就帮你一把,但之后能活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终究是帮凶的一员,所以杜鸢也就帮到这儿了。
说完便自行朝着地牢而去。
废墟中,只剩下断臂的坞堡帅。剧痛袭来,他慌忙撕下衣襟,用牙配合着完好的右手,笨拙而绝望地试图捆扎住那血流如注的伤口。
深入地牢的杜鸢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在地牢深处找见了那百来个孩子。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密密麻麻的小小身影全都蜷缩在冰冷的石壁角落。一见到来人,他们便惊恐地睁大眼睛,拼命地向更深处挤去。
紧接着,压抑中带着丝丝哭腔的啜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爹娘”
“我要回家”
“呜鸣呜...怕...我好怕”
“好黑,好冷!”
稚嫩的哭喊声在阴冷的地牢里不停回荡。
杜鸢的眉头深深锁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愤怒在胸腔中翻涌不息。他终于明白柳氏元祖为何不惜自散柳氏六百载文运,都要求一个手下留情。
“原来你们造的孽,远比我所见的,更深更重!’
深吸一口气后,杜鸢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
一招手,关着孩子们的牢门便被隔空扭开。
如此一幕几乎吓傻了孩子们。
杜鸢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缓起来:
“孩子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孩子们全都不敢说话,一直到有一个孩子瞧出杜鸢似乎和那些人真的不一样后,方才怯生生的问道:“您,您真的是来救我们吗?”
杜鸢点头:
“对。”
这让很多孩子都露出了希冀的眼神:
“那么,您是不是会送我们回家?我,我想我爹娘了!”
杜鸢本想说一定会,可当他循声看去,却是喉头一窒。
因为他分明看见一左一右,两个年轻夫妇的虚影正朝着他苦苦哀求,连连作揖。
那帮畜生不仅抢了孩子,还杀了父母?!
想到了什么的他猛地凝神,急急扫过牢笼中每一张稚嫩而惶恐的脸庞。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视线所及一一密密麻麻!
几乎要把整座地牢都挤满的人影瞬间堆满了杜鸢的眼眶。
他们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可无一例外,都在朝着杜鸢不停作揖,连连哀求。
不是求杜鸢超度他们,而是求杜鸢给他们的孩子寻一条生路。
看着如此一幕,杜鸢只觉得呼吸都倍感艰难。
数息之后,杜鸢才勉强平复了心情,转而向着那个孩子温声答道:
“我会帮你们找到一个温暖的,合适的家。”
说罢,杜鸢又笑道:
“这里太冷了,我们先出去吧!”
孩子们这才在杜鸢的带领下,大的自发照顾着小的,鱼贯走出了这座阴暗、冰冷、死寂的地牢。待到所有孩子都走了出去后,杜鸢方才回头看向了这密密麻麻的无数阴魂。
认真扫过每一个人后,杜鸢向着他们深深一躬道:
“还请诸位放心,贫道定然为他们寻一个好的归宿!”
说罢,杜鸢便取出一枚阴德宝钱,点燃后放在了地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