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低笑一声,没什么语气平静叙述说:“原来,我根本没有当恶人的潜质。”
施溪抿唇,安静看向他。
姬玦在他来之前,估计饮了些酒。
梅花酒清冽,于风中,香味冷淡而恒久。
“当一个恶人是不能共情能力太强的,可我不行。”“我每杀一个无辜的人,望着他死前的眼神,好像都能感同身受他的一生。所以后面,我杀人只会看自己的剑。”“慢慢地。习惯了杀人,但我始终不能习惯,由我带来的各种灾祸。可阴阳家的功法,本就是顺应天道,泯灭人性的。”“起初,我安慰自己,把这个异世当做一场虚假的电影就好。可抵达鎏京城后,我开始动摇。最后面,入南诏……“他想了下,没有说具体,只笑说:“我京再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我杀了很多人,可我依旧觉得我和婴宁峰那些人不一样。”说到这里,姬玦抬眼,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听起来是不是很虚伪啊。”
施溪没有说话。
姬玦道:“我以前确实挺喜欢逃避的。”
“我固执地不想和这个世界融合,因为我相信,我迟早有回去的一天,而我爸妈不会接受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施溪张了张嘴,却喉咙发堵。
姬玦道:“只要我想回现代一天,我就永远无法入世。”施溪第一次触及这个话题,涩声:“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想回现代了吗。”“嗯。"姬玦望入他的眼睛,微笑说:“回不去了。从我破五蕴炽盛境的那一刻起,就回不去了。”
他的声音徐徐,而耐心:“施溪,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讲徐平乐的事了。”
施溪缓缓握紧了拳头。
姬玦拿起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
酒水清澈微绿,泛起几丝涟漪。
“得知你身份的那一刻,我还挺庆幸的。它让我错觉,你本就在局中,可我却忘了问,你愿不愿入局。”
姬玦垂眸,一边说一边倒酒,却连酒水溢满都未曾察觉。直到溅出几滴后,施溪提醒“满了”,他才回神。
姬玦低声说:“对不起。”
施溪手指颤了颤,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转换话题,插科打诨,让气氛不要在那么沉重。可
姬玦好似看出他所想,说:“你现在很累的话,就在我面前睡一觉吧。”施溪摇头:“没有很累。”
姬玦笑:“那我很累,我不想再装聋作哑配合你了。”施溪哑然,双手握住那一杯酒,没有抬头。姬玦似有若无叹息一声,站起来,俯身,长指冰冷,轻轻捧起施溪的脸。云舟之上,深夜寂寂,风吹动他的墨发红衣。施溪和他对视,那双漆黑冷漠的眼眸,仿若深渊,几欲要将他吞噬。可姬玦的语气却很轻,温柔得像一句祝福。“施溪,用你觉得最不痛苦的方式,去完成你想做的事吧。”施溪突然眼眶发酸,勉力笑了起来。
“真的有不痛苦的方式吗?”
他在千金楼的时候就知道徐平乐是一个聪慧到近乎妖异的人。他没说一句离别,可姬玦仿佛就已经读出了他心中所想。姬玦:“会有的。”
施溪眼中又起了雾,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眼睛要瞎掉,在落泪前,别过头。
姬玦:“你可以随时来婴宁峰找我,也可以,永远不来。”这是他们这次云歌重逢,姬玦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施溪醒来的时候,姬玦便已经走了。
云舟顺利到达琅琊,他离开阁楼的时候,刚好是日出时分。淡金色的阳光穿过层层薄雾,刺得人睁不开眼。而云舟之下,就是依山傍水,钟鸣鼎食,君子雅客盛行的古都琅琊。姬玦离开,施溪应该如释重负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能牵动自己的情绪。他走了,他就可以把自己封锁在硬壳里,关闭情感,麻木修行,再也不用去想东想西了。
可走下云舟时,施溪还是驻足,回看了一眼云端。他依旧很难过,难过到心中仿若滴血,四肢百骸都在发疼。他何时能够像徐平乐一样,对离别风轻云淡呢?是不是要他也去修到【五蕴炽盛】?
“小友,下船吧,我们到琅琊了。”
“……好。”
大
姬玦没有第一时间回婴宁峰,他先去了一趟雾凇山。在主殿,把【天子杵】已经出世,落入杜圣清手里的消息,告诉了东君。东君发出一阵沙哑怪异的笑。
“杜圣清啊杜圣清,你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东君心心情非常好:“稷下学宫要选远离五国纷争的地方,最后绝对会选在海外的沧瀛洲。诸子百家去鹊都商议立址之事,不过是走个过场。怀渊,这次你要去鹊都吗?”
姬玦摇头:“不了。交给下面的人吧。”
“好。“东君颔首:“沧瀛洲的有三大宝地,分别是灵墟崖,白玉京,还有大乐之野。灵墟崖已经被道家所占,而白玉京楼城狭窄。最合适的地方,估计就是大乐之野了。”
东君意味深长说:“法家和名家一直汲汲于学宫一事一一法家可能是为了天下大义,但名家绝对有私心,大乐之野或许就是他们的目的了。毕竞名家最强大的神器【太古遗音】,一直就是大乐之野的传说。”姬玦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淡淡笑了下,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