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有这……”紫衣女子手忙脚乱,继而却是望向摆放在屋舍外的躺椅与赵无眠刚刚搭好的秋千,红唇不由抿了下,面露犹豫挣扎之色。
这些东西,她肯定是带不走的……等她们离去后,戎族不可能不扫荡山间,那这些躺椅,秋千,赵无眠刚做出的木桌木椅,碗筷,定然要被戎族抢了去。
念及此处,她便顿感心头一阵积郁。
她默默进屋,从衣柜的角落,却是翻出了那被她掰断的木质小人
她沉默少许,眼神复杂,稍后将其放进自己的怀中,便看向站在秋千前,不知在想着什么的赵无眠,脆声喊道:“呆子!还站在那里做甚?快背着你的苏小姐逃命啦!”
东西可以丢,但这木匠不能死……东西没了,再做便是。
赵无眠没有回话。
他踩着刚刚搭建的秋千,一跃上了此树顶端,朝着偏头关的方向眺望而去。
他那极佳的视力,遥遥可见地平线之外,一抹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此地奔行而来。
不过毕竟相距还有段距离,此刻黄昏,那黑影至少要入夜,才会抵达此地。
赵无眠飞身而下,沉默片刻,而后将倒插在雪面上的无恨刀拿起,收刀入鞘。
慕璃儿抱着还在昏迷的苏青绮出了屋子,来至赵无眠面前,递过怀中的苏青绮,也顾不得那羞人的伦理,口中仓促道:“徒儿,快,下山提醒河曲与附近村镇的百姓,让他们尽快逃命。”
话音落下,但赵无眠却是没有伸手去接,让慕璃儿微微一愣。
赵无眠问:“他们逃得掉?”
慕璃儿沉默片刻,低声道:“戎族大军已至,若是他们打算休整一晚,再拔营出兵,那偏头关以南的百姓尚有活路。”
“如果他们已经在往此地而来呢?”赵无眠反问。
慕璃儿抿了抿粉唇,“跑得快的,会轻功的,有钱买得起马的,能跑。”
“不会武功,没钱买马的寻常百姓,便该死?”赵无眠又反问道。
慕璃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片刻之后,才道:“人力有时穷,世间本就不公,有人假借落水,害了救她之人却无人惩处,有人以身犯法却不受其罪,你我救不了所有人。”
赵无眠沉默片刻,却是自腰后抽出横刀,横举于慕璃儿身前。
他神色平和,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却铿锵有力,道:“师父,你可知,我爹娘当初为何会给我起‘赵无眠’此名?”
慕璃儿微微一愣。
却听赵无眠继续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如今理应知晓,赵无眠……照无眠,不应有恨。”
呛——
赵无眠弹刀出鞘,淡淡道:“此刀名为无恨刀,此‘恨’与‘不应有恨’同意,即没有遗憾。”
慕璃儿闻听此言,心尖儿猛然一颤,知道了赵无眠想去做什么。
她低声说道:
“你我救不了所有人……而你是我的徒弟,我习武,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救我身边之人。”
慕璃儿并不怕戎族大军压境,她只怕赵无眠与洛湘竹出了什么意外,便想先将两人送至安全处。
赵无眠微微一笑,“湘竹师姐,也是师父的徒儿。”
向来潇洒快意的江湖侠女,此刻美目却是带上几分泪光,她用着近乎是乞求的语气,小声好似窃窃私语,“可我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为你做。”
赵无眠沉默片刻,将无恨刀收刀入鞘,而后朝慕璃儿拜了一拜,郑重行了一礼。
“接下来的布置,我已经尽数在信中交代给了朝烟,她并非看上去那般不谙世事,太子不会是她的对手,而我……”赵无眠微微一顿,而后露出笑容,
“自我苏醒以来,发生了很多事,但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乃是去河曲为江畔村的村民谋求利益的那次,去之前,我在心底说道‘赵无眠呐赵无眠,你如今既牵扯进此等大事,日后定然会遇见数不清的阴谋诡计,但你可要切记,无论遇见什么事,至少都要做一个人……有良心的人。’”
赵无眠又顿了下,而后笑道:“好在,如今过去一月,我并未改变。”
说罢,赵无眠向后退去,口中道:“师父且去带领偏头关以南诸位百姓逃难去,我去拖延时间,莫要让我争取的时间白费。”
紫衣女子一直在旁听,此刻眼看赵无眠竟是要去拦截戎族士兵,她面色当即一慌,快步向前,口中喊道:
“赵无眠!你还以为这是在皇宫大内!?那时候你是有皇后在侧,禁卫与大内高手不敢动你,你才能逃出来……你此刻连沟通天地之桥都没有,去了不就是送死!?你莫要太狂妄自负,不顾性命!”
赵无眠脚步一顿,回首看向紫衣女子,却是说道:“原来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我还不知你叫什么,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闻听此言,紫衣女子差点都被赵无眠给气哭了,她跺了跺脚,“我告诉你我叫什么,你别去!我们一起逃命不好吗?管那些百姓做什么!?他们明明一个铜板都没给过你!?”
赵无眠摇摇头,继而想起了什么,朝紫衣女子伸出手,“他们没给我过一个铜板,但你不一样……还有什么压箱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