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走眼(1 / 2)

天色渐晚。

城里城外刮起了一阵风,带着傍晚特有的微凉。

吹在并肩行走在街道两人的身上,也吹散了些许先前的火药味。

尽管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

但那几声清脆的巴掌声,仿佛还在周始的耳边回荡。

报复回来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如同潮水般退去之后。

余下的,却是几分难言的失落与茫然。

他看着身旁依旧神色平静的陈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闷闷地问道:

“浊哥,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

“明明咱们是前后脚开始习武,我拜的还是县城里有名有姓的镇海武馆,师傅师兄们也都说我天分不差,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周始的声音有些发涩,低头看着自己方才打人的手掌。

转眼又瞅瞅陈浊那双因为常年握持船桨而显得骨节分明,却又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手。

“可结果呢?

我连武馆里一个寻常弟子都比不过,还是仗着有你在一旁压阵,才敢扇那两巴掌。

可你倒好,三拳两脚,就把那四个在武馆里练了有半年多的恶少年打得哭爹喊娘,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实力差距,我他娘的都简直算不过来了!”

他越说越是丧气,先前因为报复回去而提振起来的那点精神头,此刻又蔫了下去,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陈浊闻言,心头不由失笑。

这小子,光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只瞧见自己人前随意几下便将人料理干净,人前显威风。

却又哪里知道自己背后在余师傅和阿福手底下遭了多少罪,又吃了多少苦头。

那拉筋之痛,深入骨髓,彻夜难眠。

若非有【嚼铁功】和神通时时给予正向反馈,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放弃了。

他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地拍了拍周始的肩膀:

“怎么,羡慕了?

要不,我也把你推荐到余师傅那里去?

咱哥俩正好做个伴,当个师兄弟,一同挨练,保管你进步神速。”

“别、别,可千万别!”

周始一听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上瞬间露出惊恐之色,连连摆手。

“浊哥儿,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余瘸子...哦不,余师傅他老人家的威名,珠池县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我可是亲眼见过,不止一个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哭着喊着要拜他为师,结果呢?

没过几天,就鼻青脸肿地被人从那铁匠铺里给抬了出来,听说还有不少直接被练废了的!”

他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

再看向陈浊的眼神里便也充满了敬畏,就仿佛在看一个什么怪物。

“也就浊哥儿你这等变...咳,天纵奇才,才能在余师傅手底下坚持下来,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

“我这点斤两,还是老老实实在镇海武馆待着吧,至少至少苏师傅不会真下死手。”

说到这,周始似乎想起了什么。

脸上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带着些许自嘲和无奈,继续道:

“其实,我能拜入镇海武馆当个内门弟子,也算是走了大运。

前些日子,我爹在远海下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捕到了一条罕见的‘青背银梭鱼’。

那鱼据说肉质鲜美不说,其鱼鳔晒干后磨粉,对医治陈年腰伤有奇效。”

恰好,我们苏馆主早年闯荡江湖,与人搏杀时落下了腰痛的毛病,一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

我爹便将那条宝鱼献了上去,苏馆主见猎心喜,这才破例将我收为了内门弟子,还免了入门的束脩。”

陈浊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周始这小子前几天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

再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拜入了镇海武馆,还成了内门弟子。

原来是有这般缘故。

这世道,果然是到哪里都讲究个人情世故。

思绪动了动,不由称赞道:

“周叔当真是好手段,他这一手打渔的技艺,怕是整个珠池也找不出几个能比的了。”

听到陈浊的夸赞自家老爹,周始脸上却也没有多少喜色,反而重重叹了口气,神色里多了几分患得患失:

“唉,我爹的本事再大,终究也只是个打渔的。

浊哥儿,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既想着能像你一样,练出一身好武艺,将来出人头地,不再受这帮龟孙子的气。

可又怕自己不是那块料,练不出什么名堂,白白空耗了家里的钱财,也辜负了我爹的一番心意......”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陈浊看着周始脸上那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心中了然。

银钱来之不易,每一文铜板都浸透着汗水甚至血水。

对于他们这些挣扎在底层的贫贱人家而言,任何一次投入,都像是一场豪赌,赌输了,可能就再无翻身之日。

这种压力,如影随形。

他拍了拍周始的肩膀,语气沉稳的安慰道: